第三百九十一章 母女相见
皇后凤目微眯,盯着楚乐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细细查看,指尖轻轻摩挲着明黄色的绢帛,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是真的。” 皇后笑了,笑声清脆,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那笑容在楚乐安看来,如同毒蛇吐信,令人毛骨悚然。 她仔细打量着楚乐安,像猎豹盯上了猎物。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都下去吧。”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之前的凌厉。 楚乐安感到周身的压力骤减,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但她不敢放松警惕,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脏却依旧砰砰直跳,一下一下,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皇后走到楚乐安面前。 “抬起头来。” 楚乐安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到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一凛。 那双眼睛里,实在可怕。 实在是,可恨。 水波荡漾,几圈涟漪过后,归于平静。 侍卫浑身湿透地从水中爬上来,跪在皇后面前,垂头丧气:“启禀娘娘,湖中并未发现……” 皇后凤目一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厉声道:“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个活人都找不到!” 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碎片四溅,划破了侍卫的脸,他却不敢躲。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出来!” 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她猩红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尖锐的疼痛却不及她心头的万分之一。 居然让淳妃给跑了,实在可恶! 楚乐安跪在一旁,身子微微颤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 她能感受到皇后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意,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肌肤,让她遍体生寒 皇后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楚乐安。 “你可知淳妃会去哪里?” “臣女...臣女不知。” “你当真不知?” 楚乐安浑身一颤,连忙叩首:“娘娘明鉴,臣女真的不知!臣女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她确实不知道。 皇后的到来不在她的料想之内,希望淳妃和庄嫔能好好的。 皇后冷冷地盯着她,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罢了。如今淳妃生死未卜,若是让她逃了出去,必然会成为后患。” 她顿了顿,眼神凌厉地扫过周围的侍卫,“传本宫懿旨,封锁全城,所有城门严加盘查,见到淳妃和庄嫔,立即抓拿!” 这两人还得留着拿捏手握大军的百里槿呢。 “遵旨!”侍卫们齐声应道,迅速散开,消失在夜色中。 皇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示意楚乐安起身。 “你起来吧。” 楚乐安这才敢慢慢直起身子,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 “你既献上诏书,也算是戴罪立功。” 皇后拖长了尾音,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楚乐安身上,“与本宫会去吧。” 楚乐安立即感恩戴德地磕头。 某处地窖中。 淳妃和庄嫔瑟缩着,裹紧身上粗糙的毛毯,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冬夜的河水太冷了,她指尖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 庄嫔紧紧地挨着她,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 云母将姜块用刀背拍碎,丢进陶罐里。 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将云母的脸映照得通红。 傅栢策在一旁添着柴火,火光在他清秀的脸上跳跃,映出他眼中深深的担忧。 姜汤煮沸后,浓郁的辛辣味弥漫开来,驱散了地窖里一部分的寒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姜汤盛进两个粗瓷碗里,快步走到淳妃和庄嫔面前,双手递上:“二位娘娘,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吧。” 淳妃接过碗,双手捧着,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度,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到心底。 她轻轻啜了一口,辛辣的姜汤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多亏了你,柏哥儿,”淳妃的声音有些沙哑,“若不是你,我们今晚怕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后怕却清晰可见。 庄嫔也接过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感激地看向傅栢策:“多谢你了。” 她的目光多了打量,这个就是槿儿心仪之人的继子? 瞧着面如冠玉,举止得体,穿着布衣仍这盖不住身上的矜贵书卷气。 听闻学问也好,功夫也好,是个文武双全的。 原本她还有些嫌弃,如今一看,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傅栢策腼腆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娘娘言重了,栢策不敢当。” 淳妃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栢策,你是怎么知道今晚河边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一旁的云母接过话头:“这孩子哪里知道,他呀,每日都盯着距离冷宫最近的宫墙,就怕娘娘们出事。” 傅栢策的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淳妃看着傅栢策,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了……” 傅栢策抬起头,眼神坚定:“娘娘救了我和外祖母,我不能让娘娘有危险。” 淳妃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稚嫩却坚毅的少年,眼眶微微湿润。 “你该叫我一声姑姥姥。” 傅栢策眸光闪动:“姑姥姥。” “哎。” 淳妃看向云母,母女才几个月不见,却像是隔了一辈子。 她颤抖着手,抚摸着云母鬓边的白发,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云母的手背上。 “母亲……” 这声呼唤,饱含了无尽的辛酸与委屈,不知多少日夜的思念与担忧。 云母反握住淳妃的手,瘦骨嶙峋的手指紧紧地扣着,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暖牢牢抓住。 “我的儿啊……”她哽咽着,“让娘好好看看你……” 昏暗的灯光下,云母仔细端详着淳妃的脸,眼角的细纹,苍白的脸色,无一不让她心疼。 “瘦了,也憔悴了……” 她颤抖的指尖抚过淳妃的脸颊,粗糙的触感让淳妃心中一酸,记忆中母亲的手明明是那样柔软温暖。 淳妃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云母,将头埋在她的肩上。 云母轻轻拍着淳妃的背,一下又一下,如同哄着年幼的孩子。 “不怕了,不怕了,母亲在这儿呢……” 许久之后,淳妃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云母。 “母亲,您受苦了……” 云母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傻孩子,只要你平安,娘就什么都不怕。”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惆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 淳妃想说些什么,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远在泉州的父亲和弟妹,如今泉州兵临城下,生死未卜,她如何能说出“没事”二字? 此刻的泉州,全民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