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把猴栓好,进马棚里去带那老头子,寇忠随手拿个木棍去捅那小猴,气的猴子冲他直呲牙。 他却哈哈大笑,对一旁别的兵士道:“我去跟王爷要了它,给咱们当弼马温怎么样?” “那敢情好,这小畜生鬼精鬼精的。” 兵士们听了寇忠的提议自然都高兴。 驻守京西的巡防营虽说是驻防在京城附近,可也不能随意出入营房,若不是有什么特殊事由,兵士们是绝不允许离开军营的。 军营枯燥,能有这么一个小猴给大伙解闷也是极好的。 “成,我找机会跟殿下说说。” 说话间,那老头子也被带了出来,寇忠接过兵士递过来的绳子,轻轻扯了一下,就把这老头拽了个趔趄。 这老头子在江湖上,尽耍阴鸷手段,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手上的血也沾了不少,可真被抓到军营里来,面对这些魁梧的兵士,往日那厉害劲都无影无踪了。 换了一副怂皮搭了脑的样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路上寇忠一副唠家常似的跟这老头说。 “一会带你见得是我们统领,到时候让你说啥你就说啥,别藏着掖着。兵营里可不像官府,还讲什么证据不证据的,真要弄死个把人,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你要是个不怕死的,这话就全当我没说。” 老头子心里想,你人还怪好滴呢!我犯了啥事我心里清楚,说不说都是个死。 人被带到扈邕大帐,扈邕端坐帐中,兵士们两边分列两排手持军棍,横眉冷眼得盯着这老头看。 老头子被吓的两腿发软,道都走不明白了,还得寇忠拎着他的腰带往前提溜着走。 人被丢在扈邕面前,瘫软成了一滩,不等扈邕开口,人就抖得不成样子了。 “帐下何人?” 扈邕本来长的就人高马大的,又一脸络腮胡子,这会又扯个嗓子问话,活脱一个夜叉。 老头子把头叩在地上回道:“小老儿名叫许知山,中州人,今年六十有二,靠耍猴为生。” “中州啊?那还是老乡啊!” 看这老头被吓得怂样,扈邕跟寇忠打着哈哈,让气氛稍缓和些。 许知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得笑,逢迎道:“不敢高攀军爷。” 扈邕抬手叫他打住,冷了脸道:“实话告诉你,你今天冒犯的可是当朝亲王,犯得那是死罪。” 扈邕顿了顿,看许知山的神情,继续道:“但是王爷慈悲,不叫你死得不明不白,命本官审审你,所以,你就把你这辈子做过的坏事都交代交代,免得死前还要受皮肉之苦。” 许知山搭了个脑袋,心里盘算说不说自己做过的事呢?他这一辈子,拐过的孩子,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他原还想,凭自己一把老骨头,硬扛一扛,没准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一听,自己原来那么不长眼,主意竟然都打到皇亲国戚身上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扈邕见他半晌不说话,有点不耐烦了,对身边兵士说:“看来他不想说,把人带下去吧,扒了他的衣服,淋上水,让他在河里站着,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把人提回来。” 寇忠心说,今天统领怎么改了性?往日同袍犯了错,都是用军棍把人打了血呲呼啦的,今儿怎么吃上素了? 他哪里知道,王爷叫扈邕审这老头子,又没说要问些什么,万一这老头是个良民,他一通军棍下去,把人打死了他不好交代呀! 好在,这军营里折磨人的招多着呢,叫人生不如死,还不见一点伤的手段有得是,不然战场上抓到敌国高官如何能从他们身上榨取更多情报。 京城五、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暖了,但是到了夜间,山中的寒气还很冻人。 何况扈邕还叫人扒光许知山的衣服,叫他赤身裸体的站在河中。 夜间的山里就算穿着单衣,人还会觉得冷,何况光着身子,又淋透了水。 许知山站在河中,全身上下不住的打摆子,尤其要是刮过一阵山风,那种冷意真是由外而内直入骨髓。 人在冷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兵士几个把他从水里拉上岸,给他一条破布裹着身子,将人带到火堆旁取暖。 “哎,也不知你是什么事犯到我们统领手上了?可有罪受喽!” 坐在火堆边上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兵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用手上的棍子拨弄着篝火。 许知山以为兵士们是念他年老,不忍看他挨冻,其实不知,将人冻透再暖过来才是这个刑罚的厉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