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天以后,殿试舞弊的案子有着落了。 那两个考生在茶楼里听信了一个茶客,说自己有此次科考的题目。旁人都当笑话,只有他们两个信以为真,一人花了五千两银子,从那人手里买了考题题目。 科考开始后,果不其然,那人给的题目就是当日考的内容,这两人喜出望外。 因为事先有准备,考试的时候,自然下笔如有神,顺利通过了科场的考试。 但是后面接着就是殿试,就算科场的考试过了,殿试上露了馅,也还是没用。于是两个又到茶楼去蹲守先前卖考题给他们的那个山羊胡男人。 连等了几日,都不曾见到那男人,两个考生有些气馁,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那个山羊胡男人又出现在了茶楼。 这回两个考生将这人请到茶楼雅室,想问他能不能探听到殿试的考题。 山羊胡男人,谨慎了又谨慎,才道:“殿试的考题有三道,不过,我可不知圣上到时会考哪一道,一道考题是一万两,三道题就是三万两!”“你们?出得起么?” 山羊胡男人探询的目光审视着两个人。 这两个考生都是出身商贾之家,家里有些小钱,可也知道能省则省的道理。 于是两个人一合计,两人合伙将三份考题都买了。 这考题是到手了,答案该去哪找呢? 这段如圭比黄名扬家里有钱,但是段如圭为人小气,舍不得花钱,出门的时候,看见云望川在茶楼门口摆的代人书写的小摊。 于是花了五百两银子,让云望川帮忙代写了三份考题的答案,转手又将考题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了别的考生。 这黄名扬呢,觉得自己家没有段如圭家有钱,他买的答案可能不如段如圭的好,于是夜里潜入段如圭的客房,偷了答案誊抄了下来,回去认真背诵。 到了殿试这天,他们花大价钱买来的考题倒是真的,不过错就错在黄名扬不该偷了段如圭买的答案。 结果可想而知。 这两个人,因为买卖科考题目被革去功名,下了大狱,而云望川则有些难办。 他声称,当时自己并不知道那是殿试的题目,段如圭也的确承认,当时他只是要云望川代书,并未告知云望川文章的用途。 太子想起晏王那日在殿上夸那文章写的好,赏花晏那日,在湖心亭说起这事,太子也在惋惜云望川的才华。 “他说不知道那是考题,小皇叔你信么?” 殷煦垂眼,风轻云淡的回道:“我只是觉得这人还有些才华,若是因此被革去功名实在可惜了。” 太子眸色深沉:“我也给他机会了,是他自己不愿。” 殷煦看向太子。 “我说他只要退掉赃银,就既往不咎,可是他不肯,说钱都花了。” 太子无奈的摇头笑笑:“即便他再有才华,如此贪夫狥利之人,将来也难保不会被人啖以重利。” 殷煦想了想,道:“重利也未见就一定是坏事,他那篇税赋论你不也觉得好吗?” “那小皇叔是想……” “我觉得人可以用,但是今年就不必考了吧!也考察一下此人是不是当真有真才实学。” “你们叔侄二人聊得这么热络,是太久没见了么?本宫今日是叫你们来赏花的,可不是聊朝堂政事的!” 皇后打断了殷煦和太子的交谈,指着御花园里的美娇娘们,笑得灿烂。 太子明白母后的意思,笑得爽朗,殷煦单手扶额,有意躲避众人目光。 云望川被放出大牢这日,再考已经过去多日了。 多年勤学苦读一朝如覆水难收。 阳光刺得他张不开眼,半天才稍稍适应监牢外面的亮度,虽然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并没有受任何刑罚,可对于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言也是苦不堪言,步履蹒跚的一步步往街面方向走。 “你是云望川?” 街边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两个人长的人高马大,一脸横肉,听语气也不是很和善。 云望川心里有些颤,但还是恭敬礼貌的颔首,道:“正是小生!敢问……” “晏王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等他把话说完,其中一个壮汉一把捏住他的胳膊,掐小鸡子似的把他架上马车。 云望川被带进晏王府,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晏王的身世,他只是小有耳闻。 京城这种地方,五坊八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民间流传的各种皇室秘闻自然也层出不穷。 只是他奇怪,自己从来不曾与王公贵戚们有什么交集,这晏王抓他来,是为的什么呢? 厚福老远就看见府兵带了一个人回来,她好奇是什么人,就偷偷溜到正厅外面,趴在门外往里偷瞧。 却被人从背后用刀柄敲了一下后腰,吓了一跳,回身一看竟是齐初北。 气得她没好气的抱怨:“你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齐初北没好气的回道:“你怎么敢偷听王爷的墙角?不怕王爷治你的罪?” 厚福白了他一眼,心说,皇帝老儿的墙角我还听过呢。 再说,现在王爷又没来,怎么就说她是在听墙角呢?她不过是想看看抓回来的是什么人。 不顾齐初北的拦阻,厚福还是偷眼瞧见了正厅里站着的人,不由得脱口而出:“是漂亮书生?” 一把折扇,敲上厚福的头。 “要看就进去看,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晏王自打两人身后进来,老远就瞧见厚福撅个屁股,趴在门边往里面偷瞧了。 厚福揉着头,跟在晏王身后跟着进了正厅。 “让云相公久等了?” 殷煦大步径自坐上主位,厚福乖顺的跟在身侧,上下打量着云望川。 云望川不知如何称呼,深深的做了一个长揖。 “见了王爷,要行跪拜礼。”齐初北提醒道。 云望川闻言,赶紧撩袍跪拜。 “小生不知是王驾千岁,多有不敬,还请王爷恕罪!” 殷煦一拂手,让云望川起来,笑着问:“那篇论赋税兴国当真是你写的?” 云望川拱手道:“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