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了傍晚,殷煦也没有等到宫中的召见。 齐初北那边也没有消息回来,反而是梁上燕突然回府禀报。 厚福看见梁上燕面色有些不好,没了往日的桀骜,多了些焦急,匆匆向晏王行了礼,便道:“去皮货行那头监视的两个人不见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还没有消息,长公主府那边还没动静,魏弘升回了长公主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因为要抓住魏弘升通敌卖国的证据,所以殷煦他们还不能大张起鼓的让五城兵马司介入,一但让魏光祖知晓,他为了保命,难保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侯做出些狗急跳墙的事来。 “你那人手要是不够,让骁卫营的人换了便装,跟你一起去找,务必要把北胡的探子给本王抓出来。” “是,王爷!” 梁上燕去了,殷煦连晚膳都没有吃,直等到了入夜,还是没有等到内宫里的消息。 他不只在等宫里传出消息,他还在等皇后。 齐初北早两日便将信送到皇后手里了,皇后娘娘如果立刻起程,那么最迟明日也能进京了。 皇后回宫,到时候看谁还能拦着。 圣上无事,永昌王和襄阳王的人马如果还在城外不走,那就是有谋逆之心了。 其实魏贵妃一直拦着殷煦不让他入宫,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能证明她想要的东西,现在她还没有拿到手。 因为殷煦还没有用晚膳,厚福也跟着饿着肚子呢,就偷偷溜到膳房找了些吃的垫肚子。 自己吃饱喝足,想想王爷也没吃,就找了个食盒,装了几样点心带回去。 还没等厚福走进正院,就发现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出什么事了? 然后提着食盒紧走两步,转过游廊就见院子当中站了好些骁卫。 骁卫营一般很少到王府来,除非是有事禀报王爷,但也不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走到游廊尽头,厚福没有走院子中间,而是贴着边溜回正殿,悄然进了门。 “找到他们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除了他俩没人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子。”殿内传来梁上燕的声音。 厚福悄悄进门,将食盒小心的放在离书案很远的地方,默默回到王爷身边,看见梁上燕的脸很黑,一直垂着头。 “魏弘升呢?”殷煦问。 梁上燕回道:“还在长公主府,一直没有出来。” 殷煦气急,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厚福还从来没有见晏王发这么大的火呢! 那魏弘升躲在长公主府不出来,殷煦也不能让人进府去搜啊,如果有圣上旨意还行,没有圣上的旨意,就算是他也不能叫人去搜长公主的府邸。 冷静下来后,殷煦道:“去把毕劼叫来,我记得之前太子曾经查办过关于胡人细作的案子,当时的验尸官就是他,看看这次的细作跟之前的是不是同一伙人。” “是。” 梁上燕极为挫败的退出殿中,出门来十分不舍的又望了一眼地中间停放的两具尸体。 那两个人是曾经跟着他一起到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时认识的好友。 因为志趣相投,几人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么一个“飞贼”团伙,专门盗窃贪官家中财物。 因为贪官们家里那些不义之财很多都是来路不明,不能为外人道的,所以他们做下了许多案子,那些贪官们也不敢报案。 他们这一群人中,梁上燕的轻功最好,所以他们都尊他为老大。也是他决定带着大家一起到京城中干一票的。 元宵节,一夜三十一户,是他们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战绩。他们预先都踩好点,观察好来去的路线,藏赃的地点,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没想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因为厚福功亏一篑。 不过他们也算因祸得福,他们用他们自己的效忠,换来了西北那些孩子们活命的机会。 他们不曾做过杀人放火的恶事,自认为自己是侠盗,可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能满不在乎的笑着说:“没事,小伤!”了。 梁上燕到三法司将毕劼借了出来,路上有些哽咽的对毕劼道:“一会验尸的时候,能不能拜托您轻一些。” 在大虞人的思想里,死者为大,人都死了,还要被仵作开膛破肚,这让活着的人,真的很难接受。 “他们虽然死了,也要有个全尸,头发、牙齿、指甲盖这些统统都不能少。” 毕劼背着勘验箱,跟着梁上燕进了晏王府。 看见地上两张门板上各躺着的一个人,白布罩着头,放下勘验箱,毕劼掀开白布,观察两名死者。 “这二人都是被弩箭射中,失血过多而亡的。”毕劼对自己的结论非常的笃定。 所以跟本就不用梁上燕想象的那样,还要开膛破腹,毁坏了尸体也是要缝回去的。 毕劼用小刀将两名死者身中的箭头取了出来,一个一个放在托盘里,他用镊子小心的捏起一个箭头,仔细观察着。 “箭头也是四棱?”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箭头了。 大虞的箭头都是两刃,或者三刃的,这种四棱的箭头,他上一次见,还是太子殿下让他勘验的一具胡人尸体。 殷煦听完毕劼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子的死是魏弘升搞的鬼,那这中间有没有北胡人的手笔呢? 如果有,那大虞如今的局面就是北胡一手在推动,那么可以想见,大虞若是乱了,北胡必定趁机偷袭我大虞。 殷煦越想越觉得可怕,要是圣上的话,他会怎么做?寇相爷如果活着,他又会怎么做? 只可惜,从来都不会有如果,不管前路多难,殷煦都必须硬着头皮往下去,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撑到皇后娘娘回宫,圣上好转。 “传令五城兵马司,全城戒严,搜捕北胡探子。” 即然没法直接抓到魏弘升通敌的罪证,那就以抓人为借口,将城门关上,这样即防止探子出逃,又能防范二王北上的军队。 众人领命都去了,殿里又只剩下厚福和晏王了。 晏王十分疲累的瘫在椅子里,厚福将之前拿回来的食盒端上来,道:“王爷要不要先用一点点心?” 天都快亮了,殷煦能不饿么。 听厚福一说,殷煦肚子里立即打起了鼓。 实在没有力气再冲厚福笑了,殷煦就用嘴角勾出一个弧形,赞道:“民以食为天被你表现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