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骨都侯在马群的外围发现有狼的足迹。 “狼是最有组织的动物,也最记仇,它们先是袭击了羊群,接着又故意把马群赶向毡帐,必定是有原因的。” 厚福与众臣商讨这两天的怪事时,那仁就在一旁听着。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偷偷抓了狼崽儿回来,给部族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厚福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不能说。 北胡人对狼是十分敬畏的,如果知道是因为那仁引起狼群的报复,这对于那仁的狼王之位并没有好处。 狼崽她已经让人送还回去了,可是狼群还是继续报复,就说明狼群并不买人类的帐,她从前从来不知道狼竟然是如此聪明狡诈,还记仇的动物。 厚福静静地看着在座的众臣,冷笑一声:“哼,不管是谁对它们做了什么,它们也已经报复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人员和牲畜的安全。” 厚福命人帮着毡帐被毁的几家人先将毡帐修好,又命游骑四处告知,小心防狼,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天黑前务必回营,结伴放牧,最好不要单独出行。 大家接到通告,也都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将自家孩子看得紧紧的。那仁知道是自己闯的祸,白日里带着阿巴尔沁在大营周围巡视,防止有落单的人或牲畜被狼偷袭。 尽管如此,还是接连发生了几起野狼伤人的事件。 “其中六人是傍晚时分在牧场遭到袭击的,还有另外四人,是白天,在大营周边遭到伏击的,其中一个孩子被咬得最严重。” 骨都侯汇报的时候,边上坐着的其他人都忧心忡忡。 原来还只是袭击牲畜,现在已经开始袭击人了,甚至大白天里它们都敢在大营周边出现。 “狼这种动物报复心极强,又十分聪明,之前它们大规模、有组织地袭击牲畜,是因为它们有对付家畜的经验,照现在的情况看,这几次袭击人都是独狼,只怕是狼群的一种试探,接下来,臣等担心狼群还会有更强烈的报复。” “现在不管黑白都已经加大了巡护的力度,牧民们也加强了对牲畜的管理,但是狼群的袭扰并没有减弱的趋势,甚至还有升级的表现,白日里都敢在营地周围伤人。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还没到冬季,等到冬季食物匮乏,它们会更加凶猛,实在不行大营就再转次场。” “笑话!” 厚福冷了脸。 大营从北边迁到南边,牲畜数量比照从前翻了一倍不止,而且春天羊群播下的谷种,就等着秋天收获了,此时转场,之前所付出的辛苦全都付诸东流了。 厚福双手抄在袖中,冷静地看向众人,缓声道:“齐格部世代生活在草原,还能叫一个畜生翻了天不成?也该叫它们知道这草原到底是谁做主。” 之前那仁和牧仁、伊德两兄弟偷偷跑到野狼谷抓来的狼崽,那这些来报复的狼,很大可能也是来自野狼谷的。 狼的领地意识非常强,通常一片草场就只有一个狼群,但野狼谷是个例外,那里多岩山洞穴,非常适合狼的繁衍,所以混杂着数群狼共同生活,数量更是未知。 岩山上没有草,人们也不会到那里去放牧,人越是少去,野狼在那里繁衍的就越多,渐渐地,野狼谷就成了一个禁地。 “左大都尉,本宫现在命你去灭狼害,就先从野狼谷开始,大营周围百里内一只狼不许有。” 在座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众人面有疑色,厚福蹙眉:“怎么?你们是不想?还是不敢?” 都不是。 狼群伤人,又咬死咬伤那么多牲畜,他们也想消灭狼群,可是北胡的传说,狼是由狼神保佑的,谁伤害了狼,就会受到狼神的惩罚,他们怕啊! “杀狼是会受到狼神的惩罚的!” “就因为这个?” 听到这个理由,实在叫厚福难以置信。 神灵如果真有用的话,那她当年在城隍庙里求了那么多次城隍爷,为什么还要会那么多苦? 可见求神拜佛是没有用的,想改变这世界,还是要靠自己。 “是本宫下的令,狼神要惩罚自会来找我!与你们都无关!” “是!” 众人领命去了。 三天后,左大都尉回报,灭狼成效显著,野狼谷半数的狼都已被射杀,还有一些成年的狼也已经逃窜。 厚福带着那仁亲自到野狼谷查看大都尉的战果。 这一看,一马平川之上突然凸起两座光秃秃的岩石山,岩山背后是一片高岗,当中一片凹谷,因为常年被狼群霸占着,所以这片谷地被取名野狼谷。 胡人游牧,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安营扎寨,可都城就不一样了,她想一统北胡,那就需要一个固定的城邦,而眼前这块地方,地势高耸,两侧有峭壁,厚福觉得刚好是个适合建立城邦的好地方。 只可惜端木阳不在,要是他在的话,一定可以帮她看看风水。 从野狼谷回来,厚福难得坐在书案前拿起了笔,凭着记忆将野狼谷的地形画了出来。 “母后。” 那仁不知何时悄悄走进大帐,厚福抬眼瞧了儿子一眼,挥手让锦兰出去。 锦兰冲那仁一礼,悄然退出大帐,守在帐外。 大帐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看着母亲正在专心画图,那仁不知该从何开口,站在案边,静静看着。 半晌,厚福开口道:“你看这里做你的都城如何?” 那仁有些惊讶。 平日他骑马练箭,稍有松懈,都会收到母亲严厉的训斥。 而这次,因他一时兴起,怂恿牧仁和伊德跟他一起去掏狼洞,后引出了后面那么多事,母后竟然没有开口责备他。 “母后,您不惩罚儿子吗?” 厚福放下笔,四平八稳的坐在书案后,严肃地看着那仁。 “你看见那些狼因你而死,你心里可有愧疚?” 那仁回想起白日里,在野狼谷看见被游骑们射杀的死狼,一排排躺在草地上,他很难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