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王一听说夜里派出去的五千骑兵一个都没回来,眉头紧拧,半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对侍臣道:“传我的令,速调十万兵马回防牙帐城。” 京城。 “王爷,王爷!西北来消息了!” 何礼手持浮尘,弓腰一路小跑到晏王府后花园。 殷煦手里扯着风筝线,逗弄着嬷嬷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娃娃。 看见何礼呼哧带喘地跑来,关心地道:“公公年纪大了,以后这样的事就交给徒弟去做吧!何苦自己亲自辛苦跑一趟?” 何礼笑得一脸灿烂:“老奴多谢王爷体恤,趁着老奴这胳膊腿还堪用,老奴还想多服侍王爷几年呢! 而且,老奴也想知道西北现在的战事怎么样了,不知道厚福那丫头有没有帮上王爷的忙!” 殷煦将手上的风筝交给小厮,接过婢女递上来的湿帕擦了擦手,笑着接过何礼手上的奏报,道:“你是想知道那丫头的消息吧?” 何礼笑而不语。 殷煦缓缓打开奏报,疑惑地问:“你对自己的徒弟都没这么上心过,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啊?” 何礼闻言,憨笑两声,忆起多年前,晏王叫他带厚福进宫时的景象。马车里,那丫头开口就叫他伯伯,胆子大得好像什么都不怕,做起事来却又知道小心谨慎,懂得分寸。 慢悠悠地道:“哎,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殷煦冷嗤:“来宫里当差的哪一个出身不苦?可你就偏偏只惦记她一个?” 何礼见王爷脸色变了,知道王爷早把他看得透透的,不敢再隐瞒,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情绪还有些激动地道:“嘿,老奴跟您说实话吧!谁让她一见我就叫我伯伯呢? 老奴在宫里活了一辈子,有敬我的,有怕我的,就是没人管我叫伯伯!您还记得她当时瘦得那个可怜样,她一叫伯伯,我再一看她,看得老奴我呀,心都要碎了。” “哈哈哈哈。”殷煦闻言朗声而笑。 回想起自己初见厚福之时,在她眼里看到的那股倔强和不屈,他就知道,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自己手上的一把好刀。 如今再看,他还是很佩服自己慧眼识珠。 谁能想到,当初一个街头要饭的小乞丐,现如今能同时左右几个国家的命运。 “可是不管你对她多好,她如今也不能在你身边侍奉你,你还这样惦记她?” 何礼憨憨地笑着:“老奴只希望她过得好,不求她在身边侍奉,她好,老奴就高兴!” 这时,殷煦已经看完了奏报,面色沉静地道:“果然没叫本王失望,回鹘撤走了十万兵马,如此,西北之围能缓解不少。 告诉端木阳,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早些出发吧,再晚到北胡就落雪了。”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乌恩和吉日两个人虽然年轻,打仗经验也不多,可脑洞大呀。 两军对垒,老将互相你来我往,都有一定的套路,可乌恩和吉日则不同。 重挫了回鹘的偷袭后,缴了回鹘人的马匹,告诉回鹘王,说要送还战俘。 结果守城的兵士等了一天,也没见着北胡送还战俘的人影。 夜里,回鹘兵在城墙上值岗,就听耳边呼呼的风声,就感觉有什么大鸟从头顶飞过一样。 隔天一早,城里换岗的兵士看见地上放着一个个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上前踢了一脚,凑近一看,三魂吓掉了七魄。 城里街面上一个个圆咕隆咚的都是人头。 乌恩趁夜用投石机将那五千回鹘兵的人头一股脑扔进回鹘境内。 “这就是他们说的还咱们的战俘吗?” 回鹘守将气得哇哇乱叫。 北胡人好杀,所以回鹘与北胡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今次算是领教了北胡人的残忍弑杀。 之后的几日,北胡人天天站着城下讨敌骂阵,骂也就算了,他们还笑。 回援的兵马没有到,可汗下令以守城为主,不叫他们出城应战,一个个气得都要憋成内伤了。 好不容易等到回援的十万兵马到了,回鹘人一杀出城,连北胡人的影子都找不见了。 连之前被他们杀掉的那五千骑兵的尸骨也没找到。 刚刚经历一番心惊胆战,回鹘王也不敢让大军太过深入北胡腹地追赶。 在边境附近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北胡人的影子,便作罢了。 本以为北胡人是看回鹘大军回来,就跑了,回鹘王刚睡了几天安稳觉,忽闻牙帐城南边百里的一座小城被北胡人抢了。 女人,粮食,牲畜被洗劫一空。 回鹘王赶紧派兵增员,等增员的人到了,北胡人又没影了。 就这样,乌恩和吉日带人连抢了回鹘七城,俘虏的女人、粮食和牲畜都成了大军的负担。 于是只留下一部分粮食和牲畜,余下的全部押送回大营。 围着回鹘的都城周围,被北胡人连着抢了七座城,不占你的地方,就是抢,抢完就跑,让你连人影都看不到。 回鹘王这才真正开始头疼。 “可汗,北胡人这么跑来跑去的,大军的粮草是如何供应的呢?” 回鹘王脸色难看极了,瞥向提问的臣子,道:“你有什么想法就快说!” 语气冷得就差直接说: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臣子知道自己触了可汗的霉头,赶紧献上自己的计谋。 “北胡骑兵以行动迅速,机动性高,战术灵活为主要优势,粮草跟不上,大军如何行动,他们之所以四处劫掠,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带足够的粮草,咱们把周边城池的粮草运走,然后留下一小部分,掺上毒药,就算毒不死他们,也让他们不能再战。” 那回鹘的臣子笑得一脸诡诈,好像胜券在握了一样。 这段时日,回鹘王被北胡人闹得吃不香睡不着的,听完臣下出的这个主意,也不管缺不缺德了,就命这个臣子着手去办。 过了没几日,乌恩和吉日再次劫了回鹘的粮草,回去的路上,吉日总是皱着眉。 乌恩和吉日并排而行,胯下的马鞍还是吉日送他的那个五彩流苏马鞍。 看吉日坐在马上发呆,就用马鞭在吉日眼前晃了晃:“哎,你怎么了?” 吉日嘟囔道:“你不觉得今天咱们这次打得太顺利了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