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着庆贺,厚福从宴上回圆帐换过衣服,命阿宝姬备了些吃的,陪她一起去了关押乌仁塔娜的毡帐。 乌仁塔娜听到外面热闹的庆贺声,见到厚福进门,轻笑着道:“查尔和到底是败给了你。” 阿宝姬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乌仁塔娜瞄了一眼,坐到桌边,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厚福看了她的样子,虽然有些心疼,可开口却是:“昆布珲跑了,你说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你呢?” 乌仁塔娜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后,嗤笑一声,继续吃。 “你想用我引出他来?” 厚福没有说话,因为她确实有这个想法。 “没用的。” 乌仁塔娜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一丝无奈,又有一丝难过。 “他是不会为了我,使自己陷入险境的。” 阿宝姬闻言,看了一眼厚福。 厚福深思了一下,对乌仁塔娜道:“那我杀了他,你会不会难过?” 乌仁塔娜的身体再次僵住,半天没再有动作,眼神里满是思绪。 厚福在乌仁塔娜的毡帐里待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有等来乌仁塔娜的回答。 于是带着阿宝姬离开。 一出毡帐,阿宝姬就对厚福道:“太后信她的话?她是担心太后用她做饵,抓到昆布珲吧?哪有父亲看着自己女儿被抓,却只顾着自己逃命的?” 厚福也没有回答阿宝姬,她从乌仁塔娜的身上,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 孩子对父母的爱是超越父母爱孩子的。 因为不论父母对孩子做过什么,孩子总会幻想,父母是爱自己的。 为了渴求父母对自己的爱和认可,就算明知是错,也会心甘情愿去做,为的就只是一句夸奖。 阿宝姬不信昆布珲会放弃乌仁塔娜,她是幸运的。 虽然她之前沦为齐格部的奴隶,也受过丈夫的虐待,但那些终究会过去。 她曾经一定有很爱她的父母,所以才会让她坚定地相信,父母不会为了活命而放弃孩子。 可是厚福相信。 因为,她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给了牙婆,流落到丐帮,每日过得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 当他的生父将她卖作二两银子的时候,她二人此生便再无瓜葛。 “你不信?那咱俩打个赌。” 厚福笑着看向阿宝姬。 “怎么赌?” “通报草原各部,告诉昆布珲,想要救他的女儿,就主动到齐格部投降。我赌昆布珲不会为了乌仁塔娜投降,若是我赢了,你教我如何用刀?” 厚福见过阿宝姬用刀剥羊皮,一把匕首被她玩的上下翻飞,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剥好一只羊。 “好!” 乌仁塔娜烧了齐格部的粮草,厚福并不恨她。 因为厚福知道,乌仁塔娜所做的一切都是昆布珲的授意,他为了自己手中权力,就逼自己的女儿去死。 他跟本不爱乌仁塔娜,也许乌仁塔娜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接替狼主之位的人选,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更愿听他摆布的人,乌仁塔娜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已。 所以这也是昆布珲为什么只让乌仁塔娜代行狼主职能,却不将狼主之位传给她的原因。 厚福想让乌仁塔娜知道,昆布珲并不爱她,何必要为这样一个“父亲”,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这次能一举剿灭查尔和,乌恩和吉日带领的前锋营功不可没,跟随乌恩和吉日活着回来的前锋营将士,全部都得到了封赏,最差的也得了个能管五百人的当户做。 虞人对乌恩有救命之恩,乌恩对厚福的忠心不必说,吉日是厚福看着长大的,前锋营里的将士,从前大多是奴隶,因着厚福一旨晋升令,才得以从军,为自己搏一个出头之日。 所以,这些人对厚福的忠心程度远比齐格部原来的那些贵族要忠心得多。 右贤王亲自率军杀了查尔和,一雪前耻,可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折损了不少人马。 厚福奖给他许多金银和牲畜,又给了他一大块牧场,而俘虏来的那些兵马则全都交给了乌恩和吉日。 有回鹘王送来的那些粮草,又得了拉蒙部的地盘,可以狩猎,齐格部的这个冬天过得还算富裕。 冬去春来,草原上的雪还没有化尽,端木阳便带着人又从大虞来了北胡。 只过去短短一个冬天,齐格部又壮大了,人多了,干活也快了,北胡王庭的护城墙很快便初现规模。 厚福无事时,便经常带着齐格部的老贵族们到野狼谷去看王庭建造的进展。 建一座都城要花很多钱,而厚福没有那么多钱,那怎么办? 她把都城内,划分成一块一块的区域,分给这些贵族们,让他们自行建造府邸,反正他们手底下,人也有,钱也有。 空余时间里,厚福便带着一些近臣打打猎,吃吃喝喝,整日歌舞升平。 俗话说,上行下效。 厚福带着王公贵戚们声色犬马,下边的人自然也跟着效仿。 齐格部在厚福的带领下,吞并了拉蒙部和阿鲁部,就只剩一个不足为惧的昆布珲。北胡草原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太平过,贵族们渐渐习惯了这种安逸闲适的生活,日日幻想着他们的王庭建成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厚福觉得还是不够,于是又在大营里开设赌坊和乐坊,而那些从回鹘俘虏来的女子刚好派上了大用场。 习惯了日日吃喝玩乐生活的那些贵族,渐渐丧失从前对力量和荣誉的渴望,取而代之的是物欲横流和靡费的生活。 在回鹘王给北胡送来越冬的粮草后,回鹘王子格勒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 厚福去哪儿都会把他带在身边。 朝臣们亲眼所见,太后是如何纵容和宠溺这个足足小了十岁的夫婿,于是便有心思活络的朝臣有意接近和拉拢格勒,想借攀附格勒,能得到太后的青眼。 阿古达老爹敏锐地觉察到,击溃查尔和后厚福的变化。 于是劝说厚福,担心她被格勒的色相迷惑,被甜言蜜语所蒙蔽。 而厚福却道:“他年纪小,不过是为了哄本宫开心而已,阿古达老爹多虑了。” 阿古达真正担心的,倒并不是格勒迷惑太后,他担心厚福的纵容,会使格勒生出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