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眉头轻挑,斜睨了一眼厚福坏笑,伸手刮上她的鼻梁。 “就你的鬼主意多,她,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岱钦瞥了一眼那婢女,厚福会意,道:“狼主安心处理大事,这些小事都交给妾身打理就是。” 厚福将那婢女安排在了自己圆帐附近,方便照看,更是方便监视。 她虽有了孕,王妃也不用她做事,可岱钦没有提她的位分,她的身份就依然是女奴,一切都要听主子的安排。 厚福走后,大帐里又只剩下岱钦和白音,岱钦展开舆图,想着厚福给他出的那个主意。 白音凑到岱钦跟前,假装是在看舆图,嘴上却有些阴阳怪气地道:“王妃可真是大度啊!” 岱钦瞥了白音一眼:“怎么?羡慕?” 白音的胳膊倚在几案上,仰头看向岱钦瘪嘴摇头,道:“你真心喜欢什么东西会愿意跟别人分享吗?更何况是丈夫?” 岱钦把目光从舆图上移开,看着白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嫉妒?” 白音见岱钦没听进去,不想自讨没趣,摇摇头,撇着嘴道:“我才不嫉妒。” 陪着公主安置了那婢女,锦兰扶厚福回到圆帐,发现厚福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锦兰一边帮公主更衣,一边嗫嚅着小声问:“公主,您当真不介意吗?” 不论如何狼主都算是公主的丈夫,哪有女子愿意与人分享丈夫的? 厚福握住锦兰的手,笑看着她道:“不期待,自然就不会失望,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公主的笑脸,锦兰心中有一丝恍惚。 公主就像个太阳,仿佛任何困难都难不倒她,永远那样生机勃勃。明明比自己年纪还要小,心却能如此坚韧。 她得知狼主趁着公主孕期宠幸别的女子,内心都很为公主感到难过。 在她心里,公主是天之骄女,不应该被如此辜负。 “是,锦兰明白。” 帮厚福换了一套干爽的轻薄纱衣,扶她在睡榻上休息,锦兰坐在榻边一边打扇,一边回想了一遍今天所发生的事,对厚福道:“公主今日此举,作为王妃可谓贤德之典范,有容人之雅量,即让狼主觉得您大度,又可让那婢女对您感恩,不至怨妒,可是公主想没想过,这是有违常理的。” 厚福闭目养神,耳朵却细细在听。 “常理是怎样的?” “常理就是没有女子愿意与他人共侍一夫,除非不爱。” 锦兰话毕,厚福睁开眼,看向锦兰道:“就是说,我还得再装作在意他一点。” 锦兰笑着颔首。 公主是她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了,一点即透。 晚膳过后,岱钦因为愧疚果然到了王妃的帐中过夜,想到白日里白音说过的话,对厚福道:“刚见你时,以为你生于皇家性子骄纵,容不得别的女子,不想今日王妃所为当真让我刮目相看啊!” 厚福想起今日锦兰的话,拳头捶在岱钦胸前,轻轻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妾身也是容不得的啊!” “那你今日为何还为那婢女求恩赏?” 厚福垂眸,将头靠进岱钦怀里:“那还不是为了狼主的颜面?母妃曾教导我,为人妻当以夫君为上,狼主若是因为妾身之故,而不恩赏那女婢,即是妾身之过, 亦使狼主颜面无光。” 得妻如此,让白音嫉妒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岱钦觉得白音就是想多了。 自此,岱钦便放心将许多内事交由厚福去处理。 几日后,安插进商队里的北胡探子回报,劫略商队的竟然是阿鲁部。 岱钦命左贤王到阿鲁部去,要他们给个说法,可左贤王觉得岱钦不应该因为商队的事与阿鲁部生口角。 初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整个草原,牧民们的牛羊冻死无数。 在草原上,牛羊是牧民们的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吃的肉,喝的奶,穿的皮毛全都来自于牧场饲养的牛羊。 一下死伤这么多的牲畜是牧民们难以承受的损失。 阿古达老爹从外面的草场回来向岱钦说明草场上的灾情。 “这场冻灾来得太突然了,光一家冻死的牛羊就有上百只,还有本来牛羊就少的牧户,这个冬天只怕都难以为继。” 守着火盆一直烤手的阿古达始终没有暖过来,岱钦作为狼主必须尽快拿出一个办法,让牧民们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季。 “而且……” 阿古达老爹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左贤王知道这话说了,必将引起部族争端。 “因为风雪太大,咱们的牛羊有的跑到了拉蒙部和阿鲁部的草场,被他们扣下,不肯归还。” 岱钦皱眉看着左贤王阿古达,叹了口气,道:“老爹对他们太过仁慈了。” 之前阿鲁部劫略商队的时候,岱钦就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左贤王劝说岱钦才放弃的,只是警告了巴音,又加强了游骑兵的巡护力度。 现如今看来,他们不仅不知悔改,还得寸进尺起来。 岱钦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老爹想好将王位传给谁了吗?” 阿古达收回烤火的手,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岱钦道:“臣老了,再帮不上你的忙了,也是时候让你们年轻人去闯了!” 岱钦笑笑,看着阿古达老爹:“传给白音吧!” 左贤王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白音是他几个儿子里面最出色的,也跟岱钦的关系最好。 他自己跟随老狼主拉日图一辈子南征北伐,老了再也打不动了。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日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狼主能不能告诉我,老狼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岱钦眸光微动,看向阿古达蹙眉道:“我记得那时我和白音去巡视,是老爹去查看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 阿古达见岱钦不肯说,又沉默了良久,起身道:“也许真的是天意吧!” 左贤王到拉日图一家死的现场,并没有找到他们被害的证据,因为现场被破坏得太过严重了,严重到两个孩子都已经被撕咬得面目全非。 他之所以问岱钦,是因为得知拉日图死以后,岱钦太过冷静,就好像死去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只是他一直没想明白的是,当时拉日图已经将狼主之位让给了岱钦,如果是岱钦谋害老狼主,那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是他一直没有想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