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好照照自己
“你……这个……这个……” 赵氏身子颤抖,目眦欲裂,几个字断断续续几乎是从齿封之中迸出。 但那咒骂的话儿还未完全说出,阮江月便抬手抚在赵氏的心口,轻轻地帮她顺着气,“我啊,最近的脾气非常糟糕。 我要是您,现在做事说话就会三思。” 那“贱人”两个字,瞬时间卡在了赵氏的喉咙里。 如似实物一般,卡的赵氏如鲠在喉,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样的剧烈,像是要把心肝肠胃都咳出来似的。 阮江月看着赵氏这副样子,满意地勾唇笑了。 她轻拍了赵氏两下,缓缓起身,潇洒离开。 出松风院后,青梨拿了帕子给阮江月。 阮江月擦了擦手上看不见的脏东西,径直回自己的梧桐院。 路过花园的时候,阮江月碰到了周氏。 周氏神色担忧:“昨晚……闹得厉害,你可还好吗?” “我很好。” “那……就好。” 周氏松了口气后,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 阮江月却朝她颔首后转身离开。 周氏抿了抿唇,终究是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说。 等阮江月走远后,周氏垂眸苦笑。 这几年阮江月待她不错。 现在阮江月和整个沈家杠了起来,处境极为糟糕。 她其实想问问阮江月,可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的忙,愿意相助。 可她这点微薄的身份和本事,自顾尚且不暇,又用什么去帮忙? …… 阮江月回到梧桐院没过半个时辰,沈岩来了。 他几乎是裹着暴风雪一样地冲进了梧桐院,一双眼睛如寒风呼啸盯住阮江月,“你把熹儿藏哪了?!” 阮江月淡淡说:“什么熹儿?什么藏?” 沈岩步步逼近阮江月面前,“熹儿一个大活人怎会莫名其妙不见?定是你挟怨报复,便将人藏了起来!” 阮江月坐在院内廊下的栏杆上,沈岩站在栏杆外的青石地砖上。 他身形高大威武,逼近阮江月后弓腰低头才与阮江月视线相对,眼神冷冽吓人,居高临下,压迫力十足。 阮江月受着这样的威慑和压迫,却神色淡淡,唇角还勾出几分笑意来。 那笑意之中,几分讥诮闪动。 阮江月手中握着小团扇一摇一摆:“我为什么要挟怨报复?” “你装什么糊涂!”沈岩低喝道:“你对我娶平妻之事不满便对熹儿挟怨报复!阮江月,你不要太过分了!” 阮江月:“我要是你,我就好声好气地求一求,没准儿就能达成目的了。” “熹儿真的在你手上!” 沈岩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 他早上回府便被请去松风院。 赵氏一番遮遮掩掩添油加醋的哭诉——和张氏合谋打算坏阮江月清白的话她当然不会说。 她只说丢了沈斌和沈熹。 以及阮江月早上探望她时的恐吓威逼。 沈岩当即便被点燃怒火,冲过来找阮江月解决。 他虽质问阮江月沈熹下落,但实则心底觉得阮江月并没有掳劫、藏匿沈斌和沈熹的本事。 因而先前的质问更多带几分试探。 却没想到阮江月这样轻描淡写默认了? 一瞬间,沈岩的眼底满是嫌恶愤怒,“我原以为你只是善妒小气,没想到却是我想错了,你如此恶毒! 阮江月,我警告你,快些把人交出来!” “你倒先说说,是什么后果?” 阮江月歪头瞅着沈岩。 沈岩的怒火和威胁她半点不惧,“口口声声叫我把人交出来,你有证据证明我藏了她?” “还有——你为什么能总这么自信,觉得我是抗拒你娶平妻,所以要休书、要和离、藏匿沈熹?” 沈岩怔住。 阮江月站起身来。 廊下高出院内两个台阶。 她这一起身,便比沈岩高出半个头。 沈岩不知觉间已是仰起下颌盯着她。 阮江月字字如冰珠:“你嫌我,我又何尝不嫌你?不过是懿旨把我锁在了这儿,你倒以为是我要死要活非要赖在这儿? 你是什么天上地下十万里挑一的绝世好男人吗? 我就该要死要活地非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为了和你在一起还发疯撒泼做出一堆事情来让你质问贬低? 你院中有没有镜子?平日照吗? 如果没有镜子,湖里的水也能照的。 或者你嫌麻烦,你也可以直接撒泡尿,仔细看看自己的样子,你配得上我为你善妒恶毒吗?” 沈岩被这一句句话激的面色铁青,浑身颤抖起来。 阮江月眸光掠过他握紧的拳头。 上面青筋鼓起,可见沈岩已经怒到极致。 想必他从小到大都未曾受过这等言语攻击。 可沈岩上下嘴唇一碰,随意地就将最恶毒的语言砸到她的身上,并且不以为那有什么。 人啊,刀子不是捅到自己身上,永远不会觉得疼,总能义正词严。 阮江月心底生出报复的快感,语气更嘲讽冷嗤:“怎么我说点真心话,你就受不住了?想动手吗?” 沈岩眼神已如刀,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后退两步,阴声说道:“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但阮江月我警告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否则后果你承受不住!” 阮江月扯唇,“你不打女人,却可以贬低、侮辱、警告女人?风度这东西,没有就没有,何必硬装?” 沈岩的脸色已经青到不能再青。 这一瞬他看着阮江月淡漠嘲讽的眼神,真的很想一拳砸过去。 阮江月下颌微扬:“受不了了?我给过你机会的——让你休我你不休,如今这些,你就该受着。” 为防自己失控,沈岩果断转身离开,眨眼背影消失不见。 青梨拽着阮江月的衣袖摇晃,眼睛里面的崇拜简直要溢出来。 她家小姐可太厉害了! 她手指飞速比划:刚才他怎么不动手?他要动了手,叫他知道什么叫高手!小姐也可以直接动手啊! 阮江月拍了拍青梨的手背:“打架可不是好事,姑姑最不喜欢我和人斗殴了。” 可是有的人欠教训啊! 青梨想起沈岩方才的嚣张模样就觉得犯恶心,这种人是要好好教训,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青梨忽然想,小姐她虽是女儿身却极有胆魄血性。 以前若遇到这种事,阮江月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必会动手,用拳头教沈岩做人。 可现在…… 青梨心里一阵酸涩钝疼。 她是贴身照看阮江月的人,觉察的最是清晰,因为不治之症,小姐的性子变了太多太多。 看似做事还和以前一样利落果断,可其实却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死气沉沉。 血性和生气,在阮江月身上急速消失了。 现在她只想一切顺利,能用最快的速度从沈家这个泥沼脱身,去定州看姑小姐,而后能求医,为小姐寻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