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月这才明白是什么药,目露骇然,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忙跪下身去,泪水夺眶而出。 “不行母亲!不行……我不能这般做!!!我、我……不行的,母亲不能……” “啪”的一声脆响! 姜枝月白玉的脸出现红指痕,她偏着头不可置信,泪水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王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厉声道:“姜家养了你十余年,何时让你受过委屈?如今该是你为姜家付出的时候。” 姜枝月戚哀抬头,声线颤抖道:“女儿并非不想为姜家付出,我会努力讨得表哥欢心,母亲教我读书识礼,教导我要清清白白出嫁做正头夫人,如今却让女儿下药,女儿不明白。” 她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母亲如今却让她做下药这种腌臜事。 王氏闻言无奈叹息,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人,有些心疼道:“傻孩子,都怪母亲将你教得一根筋,有时候有些事若自己不主动拿捏在手中,便没有机会了!” 姜枝月红唇紧闭,默默掉眼泪。 王氏又道:“国公爷几次三番无动于衷,想来那狐狸精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好月儿,就委屈这一次,这次过了,那国公夫人的名头便是你的。” “你阿姐虽贵为皇后,但其中艰辛母亲是知晓的,七年前楼关那一战,你父亲临危受命才给湄儿讨得个好身份,陛下不见得有多喜欢湄儿,不过都是权衡利弊罢了。” “国公爷在彧都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前户部尚书杨嵩都栽在他手中,若你嫁与他,湄儿也能在后宫过得更舒坦些,姜家无男丁,我同你父亲只能靠姻亲替你们姐妹二人谋划好。” 姜枝月闻言哭泣不止。 “男人身边不免会有莺莺燕燕,待你成为国公夫人,随便找个理由将那狐狸精打发了便是,前提是你得牢牢抓住国公爷啊!” 王氏将姜枝月搂进怀中,如同以往哄她睡觉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无奈道:“傻孩子,母亲都是为你好,受一次委屈换来锦绣前程,值得的。” 姜枝月抽噎:“女儿听得了。” 王氏又同姜枝月说了好些话,商议好明日的事,王氏便离开了。 夜深人静,风雪飒然。 许久之后,窗户被人悄然推开,有人影轻车熟路翻进屋子,动作干净利落。 屋中有一扇很长的屏风,将屋子搁成前后两间。 屏风外的这间黑漆漆的,而屏风那头还亮着微弱的烛光,女子坐于榻边,影影绰绰的模糊剪影照映在屏风上。 莫长风信手弹去身上的残雪,开口道:“都说了不必等我,这时辰还不睡,大小姐修仙呢?” 姜枝月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委屈抽噎着。 莫长风听得声音,眉头轻皱了皱,这小哭包又哭什么呢? 他迈步来到屏风处,男女有别,虽这些日子住的是姜枝月的闺房,但他从未逾矩过,晚上一直都在屏风这头睡,不曾越过屏风。 “你又哭什么?难不成是我晚回来惹你不悦了?” 姜枝月抬眸看向映于屏风中的熟悉人影,有些委屈:“不是……” “那是谁?”莫长风眉锋一挑,问道:“又是你表哥?” 姜枝月回道:“算是,也不是。” 莫长风无语:“得,我懒得管你同你表哥的事,困死了,别哭哭唧唧的,赶紧熄灯睡觉。” “我们不是朋友吗?阿长为何不管?” 外头那人没了动静,似乎不愿回答。 他也不愿听她说话了。 姜枝月想到这有些难过,着急得快步走出屋子,莫长风刚脱下外衣打算睡觉,听得脚步声抬头,见来人穿着单薄,女子窈窕的身姿猛然映入眼帘。 他瞳孔收缩,忙将脱下的外衣甩开把人紧紧裹住,双手拉紧衣襟置于她的下巴处,眉头紧蹙道:“出来干什么?” 姜枝月只露出个头,仰头眼巴巴望着他,“我就是想同阿长说说话。” “有什么话非得深夜说不可?”莫长风没有好脸色,看到她颊面上的红痕微眯了眯眼,尽管颜色很浅,但能看出是指痕。 他开口问道:“你母亲打的?” 姜枝月点头:“嗯,明日便好了。” “真下得去手。” “母亲都是为我好。” 莫长风勾唇嗤笑,“为你好还把你当女婿的妻子养,都没问过你的心意,仿佛你的存在只有给旁人当夫人,你表哥不娶你,你便不活了?” 姜枝月闻言怔仲。 莫长风见她又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摇头道:“你们东阙姑娘真没意思。” 东阙姑娘与性子火辣的南川姑娘不同,东阙女子大多柔柔弱弱,这小哭包就是典型,整日哭哭啼啼,听得他心烦。 就这小傻子,南川姑娘能一拳一个。 都怀疑他瞪她一眼,她或许会被吓死。 莫长风见她还怔怔盯着,开口道:“傻啦?傻了也好,赶紧回去睡觉。” 他推着人往屏风里走。 姜枝月挣扎,“阿长别推我,我还想同你说话。” 她的挣扎对于莫长风而言就是挠痒痒,他朝着床的位置推了一把,“闭嘴,乖乖睡你的觉。” 他的力道很轻,但姜枝月还是踉跄得直接摔在床榻上,紧接着眼前一黑,是莫长风将烛火吹灭了。 漆黑一片中,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语气又轻又柔,仿佛在同人说着什么私密话,“阿长,待明日过后,我很快便能嫁给表哥了。” 莫长风躺回自己的坐榻,犯困闭眼回道:“好好好,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姜枝月嗫嚅:“你又敷衍我。” 她翻身朝莫长风的方向侧躺着,虽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心中却知晓那里有个人,莫名觉得心安。 翌日。 姜枝月起床看到坐榻上无人,眼神中闪过失落。 她捯饬好自己,去库房取出最后一坛桃花酿,将白色的药粉倒进去,搅拌一番后无色无味,无人能察觉。 她倒下一小包后盯着酒水看了看,疑惑嘀咕道:“药会不会不够呀?” 她将母亲给的包袱解开,里面有十余袋小药包,将所有小包拆开,通通倒入桃花酿中。 等夜幕降临,她抱着桃花酿来到徐锲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