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鸿见鬼面人已逃,飞向摇橹人,想将其逮捕好好审问,不料那摇橹人竟当场咬舌自尽,“噗通”一声,倒进江水中。 是死士。 他将受伤的徐锲搀扶起,一行人回到渡船。 众人围案而坐,个个脸色不虞,心思各异,气氛有些凝滞,等着大夫给幕帘后的徐锲处理伤口。 这大夫是沈渐鸿特意带上的,就是担心会有人受伤,在赤沙被火药炸掉的当晚,他便找到了身负重伤的甲羽和剑舟,但迟迟没有找到徐弃和叶四姑娘。 日夜不分地沿江找人,幸好今日来得及时,若徐弃和叶四姑娘出事,他都不敢想那结果,更不知该如何回朝禀报。 宋千逢蹙着的眉头始终未曾松开,想到萧长野有些头疼,暗自叹息。 黄月坐在她身边,察觉到她叹息,轻轻握住她的手,自己剿清扶州流匪后回到军营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寻到客栈找小夫人,没想到所有人都不在。 直觉告诉出事了,打探后才知晓扶州军乘船朝赤沙的方向走,她便连夜赶到赤沙,恰好碰到赤沙炸响,见到带着扶州军的沈指挥使,明白了一切。 听到小夫人丢了的那刻,她都快吓死了! 还好小夫人没事。 不多时,徐锲掀开幕帘而出,在宋千逢对面的案后落座。 沈渐鸿问道:“那鬼面人到底是谁?莫非真是南川王萧长野?” 徐锲颔首。 沈渐鸿剑眉轻皱,“这南川王还真堂而皇之在我朝境内放肆,当真不怕被围攻杀之。” 甲羽抱剑倚着壁,磨牙道:“就他喊的那个师父,有那个人在,没人能抓住他,他自然不怕。” 剑舟附和道:“就是,大家方才也看到了,我、甲羽还有黄姑娘,三个人都不敌那个师父,身手好得离谱,轻功更是好到诡异,难怪南川王这般肆无忌惮。” 黄月看向甲羽,自己输给她许多次,知晓她有多厉害,开口问道:“你看得出南川王师父的武功路数吗?” “看那个人的身法,不似江湖中人,”甲羽脸色黑沉,而后愤愤磨牙,真的气得不轻,自证道:“我好歹也曾是江湖杀手榜上的人,绝不会看错。” 那鬼面玄衣人到底是谁?! 宋千逢闻言挑眉,她才知道甲羽的身份,但江湖杀手怎么会跟着徐锲? 沈渐鸿眯眼:“南川王这般肆无忌惮,怕是还有人同他里应外合,必不能让南川王再留于东阙,可我们该去何处找他?” 徐锲紧绷的唇线微松,回道:“去楼关。” 沈渐鸿听出果断,问道:“为何是楼关?” “南川王若要找个长久落脚点,只有可能是楼关,我们得去一趟,”徐锲解释着,而后看向黄月道:“如今扶州方定,还需黄副都头带着扶州军镇守扶州,解决好流民。” 他说着一顿,余光扫过宋千逢,情绪有些低落道:“叶四姑娘大可先随黄副都头回扶州。” 十万两银没拿回,赤沙也没了,他同她的买卖自然不存在。 她非要走,他好像真的留不住。 后背的伤口似乎痛得牵扯到心。 他呼吸有些疼,“其余人同我去楼关。” 宋千逢闻言沉眸,忙接道:“我也要去楼关。” 众人疑惑看向她,楼关此行多半是趟浑水,她一个小姑娘非去做什么? 黄月担心道:“小夫人此番历经艰险,还是同我回扶州好生歇息,有我在,扶州绝不会出事。” “不行,我必须得去。” 宋千逢神色坚定,怎么大家去不用找理由,她每次都得找理由? 烦人。 “我…我必须去楼关是因为……” 她瞥过对面的人,立即想到一个恰当的理由,狡黠解释道:“镇国公为护我而受伤,我得照顾镇国公,人不能忘恩负义。” 她满脸诚挚补道:“我实在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不去我良心不安呐!” 徐锲掀眸看说话的人,心头闪过喜,徒然想到什么,由喜转伤,心头被厚重的浓雾蒙住,闷得人窒息,唇角扯过冷笑。 她为何去? 怎么会是因为他呢。 别痴心妄想了。 她为的只能是萧长野。 她真正担心的从始至终都是萧长野。 徐锲垂眸,逼迫自己不再去看对面的人,便当她是真的为了他罢,至少这样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其余的便都不重要了。 宋千逢浅笑道:“所以我必须得去楼关。” 沈渐鸿闻言不信,觉得她就是还放不下徐弃,好好一个小姑娘,轴得跟头犟驴似的。 看上徐弃这种冷情冷心的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可怜的姑娘,他便帮她一次罢。 沈渐鸿用手肘碰了碰身旁人,开口道:“听见没,我也觉得叶四姑娘同我们去楼关甚好,你不知晓,此次我们没有折命在赤沙,还得多亏叶四姑娘,她立下了汗马功劳。” 徐锲缄默点头。 什么态度?连句夸赞的话都不同叶四姑娘说。 沈渐鸿看向宋千逢,安慰道:“叶四姑娘别见怪,镇国公从小便是这副嘴、额…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把“脸”字憋了回去。 徐锲冷眼道:“沈大指挥使话多,是比别人多长条舌头么。” 沈渐鸿:“……” 宋千逢看着熟悉的画面,记忆翻涌,看样子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依旧,这二人还是爱诋毁对方。 这俩小时候便不太对付,虽说大多时候小渐鸿会让着阿载,可阿载平时就爱蹬鼻子上脸。 所以小渐鸿常来找她告状,他一告状,阿载更不服他,两个人还时不时打架,互相诋毁是日常的事。 养孩子还得当和事佬,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是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