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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铮铮傲骨黄延礼

黑月光洗白手册 女隍 2710 2024-10-13 00:10
   甲羽蹙眉缄默,显然是不能告知。    宋千逢无意追问,道:“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以后也不会再回彧都,此事一过,我们当是永不再见。”    说罢,她迎着风雪转身离开。    此处是徐锲在扶州的隐蔽别院,若不是她无意撞见徐锲一行人悄然带着黄月转移,然后跟了过来,这些人是准备瞒着她的。    分明是一条船上的人却是心怀各异,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待此事完了她便早早离开。    宋千逢回到寒气逼人的厢房,房中设施简陋,看得出未曾住过人。    她掸了掸衣间的残雪,双手凑近嘴边哈了口热气,搓得通红。    屋外大雪纷飞,屋中没有烧煤实在冻人得紧,左臂手肘关节处针扎般疼,她轻揉了揉忍痛,折腾一夜未睡,脑子昏昏沉沉重得很。    她摸到榻边,拉紧自己的衣物裹起来,蜷缩着倒头便睡。    寒意侵体,犹坠冰窟。    迷迷糊糊中,于睡梦中碰着了黄延礼。    那是宋千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黄延礼因在平县无令放尽存粮一事判处死刑,他身处牢狱中,坦然自若,一身囚服掩盖不住他浑身透露出的傲气。    她只觉得文人铮铮傲骨莫过于此,无论身处何种境地皆不卑不亢。    她问他,为何无令擅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盘腿而坐,腰背笔直坐得端正,目光炯炯坚定回道:“以我黄延礼一人之命换取数万灾民之命,值得。”    “好一句值得。”    她因他的这句“值得”,力排众议救下了他的命。    ……    宋千逢第二次见黄延礼是在他出狱归家那日。    两间简陋的木屋便是他在彧都的府邸,官服被他整整齐齐叠放于祖宗牌位前,身上的素服洗得发白,正同妻女吃着团圆饭。    黄延礼似乎没料到她会来,有些局促地邀她一同用膳。    桌上摆置着一盘白菜豆腐,一盅鸡汤,还有一碟花生米。    黄延礼讪然道:“下官不知宋大人造访,招待不周。”    宋千逢展颜笑道:“无妨。”    黄延礼之妻刘氏忙又添上一副碗筷,拉着小黄月欲回避。    宋千逢阻止道:“团圆饭少了嫂嫂可不叫团圆饭,今日是我唐突了。”    “没有没有。”刘氏忙摆手,不知说什么好,她无措看了眼黄延礼,见黄延礼眼神示意坐下,便拉着小黄月坐下不吭声。    黄延礼知晓自己的命是宋千逢救的,暗自思索这位宋大人怕是为结党一事而来,内心煎熬不已,他并不想参与党争,只想安安静静做自己的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民奉养,为民请愿。    然救命之恩又不得不报。    可他没想到一顿饭下来,宋大人并未提一句朝野之事。    直到走前,她才问道:“令媛可爱得紧,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月字,”黄延礼回道,又招来小黄月,道:“来,这是救爹爹的宋大人,大方些叫人。”    小黄月躲在黄延礼身后,抱着他的腿有些害怕,小心翼翼探出个头,圆溜溜的双眼望着宋千逢不说话。    黄延礼道:“快叫人。”    小黄月:“人。”    宋千逢“噗嗤”笑出声,躬身弯腰摸了摸小黄月的头。    “小月牙,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    之后,宋千逢常来找黄延礼吃饭,一来二去便如忘年交般成为好友,二人心照不宣,从不谈论朝中事。    直到有人弹劾宋千逢为铲除异己不择手段,一向中立的黄延礼竟当场同弹劾之人大吵起来,朝堂上从未有过官员吵得那般疾言厉色、声嘶力竭。    他下朝后更是洋洋洒洒写上数万字奏疏为宋千逢正名,众朝臣惊然,以往只是怀疑黄延礼是宋党,此事过后便将他作为宋党针对。    而黄延礼对于结党营私嗤之以鼻,并不觉得自己参与了党争。    他做单单是因那人是宋千逢。    仅此而已。    黄延礼两袖清风,挺直的背脊从未弯过。    宋千逢觉得这种人应登上更高的位置,相信他会用手中权利开拓出一片清政。    所以她极力举荐于他,只要有功绩傍身,黄延礼功成后便能平步青云。    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铮铮傲骨的黄延礼弓腰驼背,双手颤抖捧着血书跪于自己脚边。    被贬时他未曾落过泪。    入狱时他未曾落过泪。    命悬一线时他未曾落过泪。    但那日,他神情悲怆,泪眼婆娑喊着“宋大人”,满头乌丝变得斑白,以往挺直的脊梁弯到最底。    他深深躬下身子,跪趴于地间。    这一跪将他的一身傲骨跪进了污泥里。    ……    宋千逢最后一次见黄延礼是在斩首台上,是个天地一色的下雪天。    风雪交加,目之所及银装素裹,整个彧都笼罩于茫茫雪雾之中,呼啸寒风席卷着冬日的荒凉。    她于城墙上伫立,瞳孔笼罩着阴影,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远远望着跪在斩首台上示众的黄延礼。    围观民众痛骂着他,骂他贪污纳贿,骂他杀害百姓,骂他祸乱朝纲,朝他砸臭鸡蛋与烂菜叶。    宋千逢怔怔望着,问道:“阿载,你说世人为何只记得他的坏,却不记得他也曾将生死置之度外,开仓放粮救下数万灾民?”    身后人沉默,她不愿打伞,他便悄然举起双手置于她头顶,为她遮却寒雪。    “阿载,我又少了位故友。”    “我会永远陪着你。”    身后人嗓音喑哑,语气满是担忧。    “人生而孤独,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宋千逢眉头紧锁,将双手揣入广袖中,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手臂,全然没有发觉指甲陷入肉中。    黄延礼似乎察觉到她来看他,抬眸朝城墙望来,扬唇一笑,满是释然与感激的神情。    仿佛在同她说,他害死那么多百姓,没脸继续苟活,死于他而言是解脱。    旋即,那人决然垂头倒于铡刀下。    断头铡刀高高仰起似撕开的一张巨嘴,刃牙闪着冷冽的寒光。    铡刀落下的刹那宋千逢眼前一黑。    温暖袭来,身后人紧紧捂住她的双眼。    “别看。”    宋千逢有些无力地靠着身后人,耳侧风声呼啸,缓缓闭上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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