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冬日的光柔和浅淡,枝桠间挂着霜花,“啪嗒”一声,有霜花掉入浑浊不堪的湖水中,湖面飘荡着许多杂物,还发着腥臭。 岸边乱石中躺着两个人,浑身湿透,衣裳与发丝凌乱,因被水泡得太久,脸色发白像是死人。 “咳咳咳……” 宋千逢痛苦咳嗽着,胃中翻起酸意,趴在石头上吐出好些水。 待将水全都吐出,呼吸才通畅起来。 她扭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墨丝散乱搭在巨石间,柔和的日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衣襟半敞,露出修长的脖颈与韧性的胸膛。 宋千逢蹙了下眉头,就说昨夜抱着的人怎么烫得慌,原来抱的这臭小子。 她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没瞧见甲羽和剑舟的身影,应当是被翻涌的江水冲散了,也不知那俩是死是活。 她伸手拍了拍徐锲的脸,喊道:“镇国公醒醒!” 没反应。 不会死了吧? 宋千逢翻开徐锲的手腕,搭脉查看,或许是因手冻僵了,她有些摸不出来。 她又给了他几拳,见他没反应便俯下身子靠在他胸膛上,紧贴的肌肤还是烫得诡异,听到有轻微的心跳声,霎时松了口气。 一瞬,她的腰肢被大手掐住。 天旋地转间被人压在身下! 后腰猛地撞上石壁,引得一阵发麻与疼痛。 人太重,宋千逢有些喘不上气。 她抬眸对上一双猩红的双目,目光灼灼似要将她融化,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 徐锲这病竟然还没压下去! 见过昨夜他杀人的恶鬼模样,她顿时有些慌神,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轻声道:“镇国公?” 滚烫的体温烫得她难受至极,她小心翼翼动了动腿和腰,腰间顿时一重被他紧紧压住,腿也被抵住。 贴得太紧,她明确感受到有某些东西。 脸色大变。 臭小子,滚啊啊啊! 徐锲将她的脸强行掰正,猩红的双眼中似乎有疑惑,紧接着他闷哼一声,额角与脖颈间的青筋跳动着鼓动,体温迅速变得更加诡异,非常人能承受。 实在烫得慌,宋千逢也仿佛被置在火上烤,单手抵在他胸膛,“松开!” 他垂头埋进她颈窝中,呼吸急促,咬牙隐忍着经脉爆烈的痛,分明周遭刮着刺骨的寒风,他却满头大汗。 宋千逢动手推搡压着的人,一瞬被人扼住腕骨按在石壁上,这般被压制不是个办法,得拿药,另一只手未被禁锢,便去勾他的腰带。 想着药他定随身携带,这次他穿的不是宽袖长袍,药瓶要么在腰封中,要么在衣襟中,现下他衣襟半敞,只有可能在腰封中。 她刚摸上他的腰,这只手也被他瞬间攥住。 宋千逢:“……” 不由得记起在车舆中见徐锲犯病的样子,甲羽虽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但那次她说的话,他似乎都听到了。 她开口试探道:“镇国公松一下,我给你找药。” 徐锲从她颈窝中抬起头来,灼烧的眼神满是抑制不住的渴求,猩红中酝酿着令人心惊的欲念,想要将人拆骨入腹。 她有些被吓住,自己并非是不懂情的愣头,毕竟前世收藏了一整个书房的小黄书和小黄画,自然知晓当下的情况很不对劲。 他这病犯的,连轻薄的人都不知道是谁! 徐锲垂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缓缓贴脸靠近,属于男子的侵占气息挤压着她能喘息的空间,他身上真的很烫,隔着布料都能感知到烫度。 宋千逢前世未曾被这般压制过,何况是被养大的臭小子压。 她顿时有些生气。 “滚开!” 她猛地踹了徐锲一脚,身上的重量微松,奋力甩开双手,挣扎着翻身想逃。 可身后的人影迅速压来,她被拉回压在石壁上,双手被他一只手扼住举过头顶压着,他似乎被她逃跑的举动激怒,脸色阴沉如墨,眸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镇国公看清楚我是谁!”宋千逢怒吼,“还请自……”重。 “唔……” 唇瓣被人封住,话语被堵了回去。 她瞳仁猛然颤动,身子僵硬,耳边嗡嗡作响,脑中紧绷的弦“啪”地断裂,思绪在这刻被冻住。 湿濡的感觉袭来,他攻池掠地愈发凶猛,甚至还想撬开她的牙关。 宋千逢眸色瞬冷,朝着他的唇瓣便重重咬了一口。 “啪”的一声脆响! 她给了眼前人一巴掌。 她不吃所谓贞洁烈女那套,并不觉得一个吻会如何,贞洁大多是世人对女子的规训束缚罢了,尤其是那什么贞洁牌坊,分明是在用捧杀的法子害人。 但凡换个美男子她也欣喜能尝尝味,只是对象是被她从小看到大,当儿子养的人,所以才觉得生气。 她也知晓不能怪他,什么破病,还真是病得不轻! 徐锲霎时被打蒙了般,怔怔盯着她看,像是知晓自己做了错事,眸底猩红似乎褪了些。 也正是这巴掌,他看起来被打得清醒了些,宋千逢趁机摸过他的腰际,还真找到了瓷瓶,迅速倒出一粒药,抵在被她咬破、出血的唇瓣间。 “张嘴!” 他懵懂张开嘴。 宋千逢将药粒推入他口中,指腹染上了他的血。 徐锲吃下药,垂头倒进她怀中,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粗重,她摸上他的手腕,搭于脉间看他吃下药后,脉搏会变成什么样。 原本猛然滚动的脉搏逐渐平稳,滚烫的体温也开始降低,但奇怪的是,脉搏平稳后跳动得十分轻,轻到宋千逢差点以为是绝脉。 滚烫褪去,他的体温竟慢慢变冷,从极度的热变为极度的冰,奇异,太奇异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奇异的病。 而且上次在车舆中,他吃过药后并未发生体温冰冷到失常的情况,这次的情况却变了。 宋千逢暗自思索,多半是这毒药侵体,损伤严重,导致的副作用越变越多。 那徐锲还真会命不久矣。 推了推怀中人,没反应,已经晕了。 她艰难将人推开,穿过他的手臂将人架起来,身形不稳将人搬离江边,没走几步人便滑落摔在地上,她实在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