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听到它说可以拟态成其他人的时候，眼眸确实有一瞬间的深意。 　　 但她想到的是有关于另外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郑晚瑶微微眯起眼睛道：“那你应该也能变幻成我的模样对吧。” 　　 她在想，按照沈霁临如今的情况来看，对方确实很快就能成为新的燕王。 　　 郑晚瑶也在燕国安插了卫渊这样一枚暗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段时间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已经顺利成为卫渊的左膀右臂。 　　 而即便对方成为了燕国皇室贵胄，但是卫渊骨子里也依旧是她的暗卫。 　　 前几天对方的信里正是这么写着： 　　 ——“属下永远追随您。” 　　 按理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郑晚瑶甚至从很久以前就把毒和蛊分别下在了他身上。 　　 但是走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郑晚瑶就越发谨慎，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尤其是沈霁临这个人睚眦必报，他最有可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报复郑晚瑶。 　　 而系统恰恰就是那个机遇。 　　 一旦它能够变化成郑晚瑶的模样，就可以直接当做诱饵去对付沈霁临。 　　 毕竟在这种鬼神之外的力量下，谁都不可能分得清系统那张脸和她的区别。 　　 而零五系统并不知道郑晚瑶现在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它难得有些愣住，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它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可以。】 　　 系统脑海中逐渐开始浮现出一个画面，那就是它拥有实体诞生在郑晚瑶面前的时候，顶着的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这实在是相当怪异。 　　 但是又让人觉得古怪而又亲昵。 　　 毕竟这样的话，它就像是真货旁边的赝品，虽然并不是宿主本人，可是从头到脚又跟她一模一样。 　　 即便是照镜子的时候，也可以透过那些碎片看到宿主的模样。 　　 或许有朝一日郑晚瑶不再需要它的时候，系统也能够在水坑的倒影里，抚摸自己的脸颊，就像是在跟宿主说说话。 　　 零五心里出现这些古怪念头的时候，它储存的那些数据也开始波动不稳定，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嗓音都有些卡壳。 　　 【宿主……宿主确定吗？】 　　 它明明只是个意识体而已，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被喂了多少奇怪的数据，以至于不仅学习能力飞涨，而且在某些方面很依赖郑晚瑶。 　　 这样是很不对劲的。 　　 但如果要说真正的变化是从哪天开始，应该就是郑晚瑶主动通过双生子，去强行升级吞噬技能的时候，它很明显感觉到某一部分的能量，被郑晚瑶给抽走。 　　 零五觉得自己现在不像是在寄生，反而更加像是在源源不断为郑晚瑶提供所有。 　　 不仅是数据库，更多的是思想上。 　　 它和她如今就像是融为了一体。 　　 所以系统轻而易举就吸收了那些阴暗面，甚至还通过郑晚瑶的身体，去窥见了她身边其他男人们的影子。 　　 零五很喜欢那种被夸赞的时候，郑晚瑶会令它感到暖洋洋而又轻飘飘的状态。 　　 就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就让自己轻而易举产生数据波动。 　　 就像是持续高热导致机器崩坏掉。 　　 郑晚瑶并不知道她的系统，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成长中，逐渐往其他地方偏。 　　 她只是缓缓道：“还不确定，如果你是三个月后拥有实体的话，那个时候再做决定就好。” 　　 郑晚瑶在推算着时间。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沈霁临要找她应该也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毕竟到了那时候，他肚子里的怪胎在【生子丹】作用下，会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发展。 　　 沈霁临很快就会发现他什么都没有。 　　 【好，如果宿主需要，我什么样都行。】 　　 系统声音带着些起伏的语调。 　　 【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它在为“我们”这两个字而感到愉悦。 　　 尤其是郑晚瑶听到这话以后，还笑着道：“那当然，你对我来说相当有用。” 　　 “小五，你真的很让人欣喜。” 　　 郑晚瑶在想，要吃掉它、吞噬它。 　　 最后真真正正成为系统法则之外的人。 　　 不管是沈霁临还是别的什么力量，都不会再阻挡她的路。 　　 彼时的郑晚瑶，也缓缓闭上眼睛对它道：“不过你太乖了，很容易跟我一起死。” 　　 她这话嗓音平静，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让人看不清神情，所以很容易让人以为是玩笑话。 　　 “你就不怕吗？” 　　 郑晚瑶似笑非笑的时候，语调慵懒而又轻缓，总让人疑心是在梦里。 　　 起码零五觉得她过分令人着迷。 　　 大抵就是因为寄生的原因，郑晚瑶就算杀了人，它如今也觉得都是别人的错。 　　 【不怕。】 　　 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实际上是相当认真的语气，毕竟它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人类，也就并没有恐惧这样的说法。 　　 只不过由于程序设定，所以会规避被销毁的风险，也就是所谓的如果郑晚瑶没能完成任务的话，它也会跟着消失。 　　 多奇怪啊。 　　 明明只是一团数据而已，可是却赋予了他们仿生情感的能力。 　　 以至于零五现在都分不清楚，它想到和郑晚瑶如果真的一起死的话，由此而产生的微妙愉悦感究竟是不是也是算法的一部分。 　　 毕竟宿主不正常，系统自然而然也就耳濡目染。 　　 最重要的是，零五在意的并不是有可能一起死那句话，反倒是为她的前一句感到飘飘然。 　　 【不过准确来说并不是乖，而是我喜欢宿主，所以我会很听话。】 　　 零五嗓音虽然清冷，听起来很像是位少年人，但实际上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和当初破壳之际那个稚嫩的系统，某些地方很相像。 　　 譬如说很简单。 　　 它说的喜欢也就是喜欢。 　　 并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而且宿主说过，你也很喜欢我，说明我们确实是很完美的共生体，而且宿主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真是乖巧又好骗啊。 　　 让郑晚瑶更想将它吞噬掉。 　　 她厌恶共生。 　　 那种恶心黏腻的感觉，就像是当初眼睁睁看着穿越女，用她的身体去攻略沈霁临。 　　 郑晚瑶漆黑眼眸，在这漆黑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幽深晦暗，她伸出掌心看了眼，只见那长短不一的纹路，看起来格外纵横交错。 　　 她笑了笑：“你还真是越来越了解我。” 　　 郑晚瑶本身是受系统约束，从前被莫名其妙绑定，又经过三次时间循环，甚至直到如今都顶着死亡倒计时。 　　 所以如今她想要的，非但是真真正正人世间的权利，以及还有将系统剥离开后，她能够不受任何人束缚的能力。 　　 她从前假冒过神明，又经过登基大典成为女帝，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所谓法则之外的力量选中了她，那也该想到她非善类。 　　 ——君权神授，而天命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