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看戏
言絮一句“好啊”刚到嘴边,正要说出口,结果在场的众人就听到言絮郁闷地说:“可是江家姑娘执意将这事赖我头上,还让我去照顾这孟家姑娘,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不如路大人先行一步可好?”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搀扶孟茹,路锦年不动声色地看着言絮,许久,才恍然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去。” 言絮一听这话,便知道路锦年已经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些许,眼睛弯弯:“那多谢路大人了。” 孟茹忡怔微愣,见言絮已经将猫交给路锦年,只得硬着头皮强颜欢笑:“那就劳烦路大人和温姑娘了。” 她那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咬牙切齿,言絮早已见怪不怪,亲昵地挽上孟菇的胳膊:“不劳烦,只不过我从小没伺候过人,若是笨手笨脚将您摔着磕着了,还望你不要怪罪。请公公带路吧。” 公主府上的那位公公见状,立马走在前面领路,言絮拉着孟茹抬脚就走,江辛快跑了好几步才勉强跟上,走了约莫百十步,便在最近的一间小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温姑娘,请吧。”那名公公侧身让了一条道,言絮谢过,刚要拉孟茹进去,却听到院内卧房之中传来一丝细细地呻吟声。 “???”言絮心中震惊,只恨这个时候自己耳朵好使,小说中那捉奸的名场面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不是其中的主角,反而是看客。 那么这一出戏又是演给谁看呢?亦或是真有巧合,碰巧让她碰上了不成? “等等。”孟茹拉住了言絮,紧张地四处张望,“你有没有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响?” 言絮悄悄打量着孟茹的神情,她似乎真的也不知此事,也只能跟着装傻:“什么声响?” 两人此话一出,身后跟着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仔细地去听卧房中的动静,但是只见院门口梅花被风吹离枝丫,片刻后便听见花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又传来一声极轻的调笑,混着百媚千娇的嗓音,令在场所有人面色一凛,孟茹更是瞪大了眼睛。 那声音说:“孟郎,亲亲本公主嘛。” 孟郎? 哪个孟郎? 谁家孟郎??! 言絮想起刚刚自己并没有发现孟戈,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就在周围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时,就听见那房内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轻笑声,不知道他声音沉着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子娇笑连连。 孟茹却在那一声声笑中逐渐面如死灰,私会的两人不是她哥和公主又能是谁?! 孟茹甚至忘记去看旁人质疑与惊奇的目光,挣扎着摆脱言絮束缚她的胳膊,摇着头连连后退:“我……我不必在此换衣服了,我不冷,我要回府。” 言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想逃离现场,又怕她因此洗脱罪名,一伸手便拉住了她,扬脸笑道:“去哪啊?做贼心虚吗?” 孟茹被她的笑刺伤了眼,一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挪动不得,言絮攀着她的胳膊,绕到她身后,轻轻地在她耳后吹了口气,笑道:“你若不留下来将这出戏看完,怎能对得起这布局之人的苦心?” 听到言絮这一番话她更是腿软,近乎绝望地闭上眼睛,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李芸不知又听孟戈说了些什么,被逗得“咯咯”直笑,笑声藏娇:“孟郎如此说,本公主倒要出去看看,是本公主这梅花妆好看,还是院外的红梅更艳一些。” 言絮站在孟茹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似乎很有趣的样子,却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被路锦年高大的身躯遮住了视线。 “我觉得我这身打扮似乎更容易吸引你。”路锦年笑着背过了身让公公关了院门,但是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从房门中走出来的正是衣衫有些凌乱的襄阳公主和孟戈。 元璟之缓缓地从抚山苑走出,面上的神情带了点笑,却又笑得不真切,踏出院外清扫过的青石板路,绕过竹径深处曲折的小桥,植了数株梅的廊庭格外地长,他就这般不着厚裳信步而行,浑然不觉天已入冬格外寒凉。 太师府内的红梅今年开得格外早,不过下雪几日,便在一夜之间尽数开放,至今未败,甚至更盛,艳红的花瓣互相交叠几乎将枝条遮掩去,元璟之便慢慢走着,偶有一枝横逸斜出,他也不避,任那如血的花瓣擦过脸颊,映在他漆黑的双眸之中。 元璟之绕过池塘,沿着鹅卵石小路又走了一阵,才看见湖心亭中林钧拈着一粒黑子,仔细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元璟之并不开口打扰,而是站在亭外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林钧斟酌着落子,才发现元璟之站在亭外满身风雪却仍笑颜如花。 “璟之。”林钧放下刚要去拈起白子的手,苍老的声音仿佛在天地间回荡,“你认为,此局何解?” 元璟之踏上亭子的台阶,路过棋盘时扫了一眼,大致有了对策,坐下时,指尖多了一粒白子,按在棋盘之上,声音极为柔和:“璟之不才。” 林钧见他落了一子,紧接着跟了一枚黑子,吃了元璟之两枚白子,终于乐呵呵地开口:“那你如何看圣上的决定?” 元璟之不慌不忙地又布一子,一笑道:“恐怕不好实施。” “哦?”林钧又吃了元璟之两子,问道:“何出此言?” 元璟之终于抬眼,看向林钧的目光格外平静,平静地掀不起丝毫波澜,他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白子,长呼一口气:“圣上虽猜忌襄阳公主,有意将她送到外人手中,她又何尝不会做些反击呢?” 林钧意味深长地看了元璟之一眼,十分喜欢他那种以万家之目观天下之势的气场与本事,但他又问:“你又如何知道?” “我也不过听人说的,”元璟之偏头一笑,又落一子,今日去公主府参加宴席的还有不少世家公子。” 林钧闻言,深深皱起了眉,不知是因为元璟之这一番话,还是因为白子落在了关键之处。 局势顷刻之间变了起来。 乾安殿内——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容你这般儿戏!” 李坤宁将朱笔一摔,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下站立的李芸和跪在殿下的孟戈。 窗外北风阵阵,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