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云斩首这日,城门口聚集了上万人观刑。 有人朝她丢烂菜叶,还有人朝她泼粪。 “毒妇!真是死不足惜!” “这种女人真不是人,害了多少人啊。” “是啊,我还记得安国公夫人,仙女一样的人物,竟然被她害了。” “那算什么,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人把那日公堂上姜卿云招供的话宣扬出去,除了供词上写的,还有许多没被记录下来的。 但当日在公堂上的人不少,总有人会把话传出去。 毕竟,主审们也没要求他们保密不是? “什么?她害死了武王和武王妃?” “老天爷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恶魔?” “难怪了,这都是为了宫里的那位吧?真不是人。” “嘘,这话不能说,小心被听了去。” 议论声越来越高,话题也越来越广。 传着传着,不少事情越传越夸张,系在姜卿云身上的人命案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安容锦兄妹俩也来了,二人站在城楼上。 普通罪犯斩首很少会选择在城门执行,只有罪大恶极或者敌军首领的处决才会选择这里。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 安容风握拳砸在城墙上,“真想一刀一刀刮了她!” 安容锦看着被压在刑台上的女人,心情没有太大波动。 姜卿云在她手上太久了,对于她的死,安容锦不会感到痛快,也不会觉得遗憾。 “大哥,她死了,我们的仇就报了一半了。” “是,另一半,咱们暂时还动不了。” 安容锦轻声说:“明着来当然不行,但你放心,他活不了太久的。” 安容风意外地看着她,碍于周围都有人,他没有直接问,但内心是震动的。 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妹妹到底都做了什么? 姜卿云浑身痛得厉害,她知道自己中毒了,从前都是她给别人下毒,原来中毒是这种感觉。 她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混沌,闻着身上的臭味,听着周围的咒骂,她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种死法,还不如当初直接被处死。 她抬头巡视一番,模糊地看见安容锦站在高高的城楼上。 她咧嘴一笑,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苍天为证,我姜卿云此生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该死之人又何止我一人,安容锦,你有本事就让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 百姓们对她的张狂十分不解。 “这女人疯了吧?她,她在诅咒皇上?” “大难临头各自飞,即使是皇上也是一样的。” “瞎说,皇上和皇后才是夫妻,这女人算什么?不过一个妾!” 安容锦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了。 “时辰到……行刑!” 斩首并不好看,许多人在大刀落下的那一刻都选择闭上眼睛。 但安容锦一直盯着看,看到姜卿云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看到她的头颅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鲜血四溅,场面很不好看。 砍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大家睁开眼,行刑已经结束了。 “死得好!”有人大喊一声,随后,越来越多人附和:“死得好!” 安容锦转头吩咐清燕:“放狗!” 城门内突然窜出去几条恶犬,百姓们纷纷避让,然后就见那几只恶犬冲向犯人的尸首,开始撕咬起来。 这场面比刚才斩首刺激多了。 不少人看不下去跑了,也有人冲到路边呕吐。 “太残忍了,这是辱尸啊。” “死后凌迟,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谁如此残忍?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如此一来,那女人的魂魄也无法转世投胎了吧?” “呕……看不下去了,快走!” 等人群散开一些,恶犬已经把尸体啃咬的面无全非,成了一块一块的肉块。 安容锦倒了一杯酒,从城楼上撒下去。 “娘,害您的凶手已经死了,女儿不孝,让她多活了这么久。” 安容风夺过酒壶,倒了一半在地上,自己喝了另外一半。 “娘,不孝的是您儿子,妹妹很好,要不是她,也许我们全家人都要被他们害死了。” 安容锦对兄长说:“大哥,娘亲要是看到你的变化,一定会很安慰的。” 安容风有些尴尬,他从前确实有些荒唐,可那不是因为安国公府权势大么? “大哥,接下来看你的了。” 安容风点点头,带着人走下城楼。 过后不久,城门处集结了数千人,他们高举着长布条,上面写着:废除太子!整顿超纲! 他们排列整齐,如训练有素的士兵,边喊着:“废除太子!整顿朝纲!”边往城内走。 城门守卫早被百姓挤到角落里去了,即使有心阻拦也过不来。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城,沿途摇旗呐喊,然后有更多百姓自发加入进来。 队伍逐渐扩大,很快,一整条街都是游行示威的百姓。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过了许多街道,引发全城围观。 有人事不关己,有人唏嘘感慨,也有人热血沸腾,加入他们。 他们最终走到了宫门外,足有上万人,如一支整齐的士兵。 “废除太子!整顿超纲!” 气势磅礴,声音洪亮,响彻在皇宫上空。 前方的百姓,将布条挂到宫墙上,禁卫军要来阻止,被一排人墙拦了下来。 如此大的动静,宫内很快就得到消息了。 各衙门也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导致宫门外的人群越来越多。 禁卫军已经无法压制住这样的场面了,他们退回宫内,将宫门紧闭,准备等他们自行离去。 皇帝在大殿中走来走去,他耳中尽是那循环不断的声音,扰得他不得安心。 “来人!来人!去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太子疯狂大叫。 皇帝也想这么做,可是他理智尚在。 如果今日他派人大开杀戒,那不仅全京城,甚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将视他为暴君。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严公公跑进来,颤颤巍巍地说:“皇上,天上掉落许多纸团,每一张上都写着……” 他把手心里的纸团献给皇上,不用他说,皇帝也看见上面的字了。 “废除太子!”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 “不……”太子手里捏着一团纸,跌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一定是安容锦的计谋,一定是她!父皇,她好恶毒的算计!”太子狂吼道。 皇帝听着宫外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呼吸有些困难。 民心,那是他当年费尽心思争取来的东西,如今,这些东西又渐渐离去了。 他浑身无力地坐着,闭着眼说:“太子,大势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