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日,擢升刘美人为婕妤的圣旨就送到了景仁宫。 刘美人怀有龙种,升位是迟早的事,后宫众人波澜不惊。 如果她这一胎生的是皇子,那么还会再升一级,以后母凭子贵,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刘美人喜不自胜,更加看重肚子里的孩子。 有小道消息说,如果她平安生子,说不定能直接越过沈昭仪封妃。 这个消息不仅她听说了,同在景仁宫的姜卿云也听说了。 她从前看着其他女人一个一个越过她往上升,她从不嫉妒。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假象,都是短暂的,她博的是最终的胜利。 如今再看,她竟无法心平气和地与刘美人道喜。 “谷兰,让你查的消息查到了吗?”姜卿云问贴身宫女。 谷兰之前很得她信任,只是去了刘美人那一段日子,再回来,姜卿云已经不信任她了。 但她身边能用的人太少了。 谷兰低声说:“主子,最近太医院确实调动频繁,上官院判去军营义诊了,还有三位太医常驻在皇上那边,后宫能请到的太医只有五品以下的。” “皇上病了?” “这倒是没听说,皇上昨日还到刘美人那,今日就下了圣旨,想必身体好着呢。” 谷兰这番话,听在姜卿云耳中犹如一把刀子,扎得她心痛。 “看来是真的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很了解皇帝,他如果身体健康,绝不会如此看重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他年纪也不算大,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儿子。 除非他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 回想起上次和皇上颠鸾倒凤,他确实不如从前,但那时候,她以为只是时间有限的原因。 这些日子,除了刘美人那,也不曾听说皇上在哪个妃嫔那过夜。 “谷兰,你在刘美人那儿时,可以相处得好的宫女太监?” “有几个,但都是外院干粗活的。” 姜卿云笑了笑,对她说:“不要紧,他们对你心诚,理应给他们送一份谢礼。” 姜卿云从侧殿搬出了几盆花交给谷兰。 “这几盆花不值钱,但是我亲手种的,拿去送给他们赏玩吧。” 谷兰知道姜才人擅长种花花草草,还会制香。 再看那几盆花,颜色各异,煞是好看,送礼也很有面子。 她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奴婢替他们多谢主子。” “不必客气,一点心意而已。” 隔了两日,刘美人在院子里散步时瞧见了那几盆开得正艳的花儿,直接让人抱到自己房里。 在她宫里的东西,不管是谁的,她都有支配权。 连人命都是如此,何况是几盆花呢? 姜卿云听到谷兰为朋友抱不平时,笑了起来。 她拿出几个香囊给她,“算了,几盆花而已,这几个香囊拿去补偿他们吧。” 因为这件事,刘美人宫里的下人对姜才人好感倍增。 这一切都没能瞒过皇后的眼线。 从前没关注过,她也就不知道,姜卿云私底下还会做这样的事。 如今仔细想来,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有迹可循的。 皇后不在意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她只想知道姜卿云能做到哪一步。 她将那几盆花的样子画下来,让人带出宫,然后开始着手准备端午龙舟赛的事。 天气越来越热。 安容锦泡在热水中,热的有些狂躁起来。 孙文采告诉她泡药浴时,并未告诉她是泡这么烫的水。 全身肌肤都被烫红了,汗一直流,每一息都过得格外艰难。 大公主第三次来找安容锦被拒之门外。 她在外头大喊大叫:“安容锦,你怎么回事?天天躲在屋里躺尸呢?” 清霜堵在她面前说:“大公主恕罪,郡主在治疗中,不能打扰。” “本公主才不信,哪有治疗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的?你让开!” 大公主要硬闯,但门口可不止站着清霜,还有几名武婢。 她气急,双手叉腰道:“你们对本公主如此无礼,回头我告诉太子哥哥去!” 安容锦热得心烦,听到她的话反而高兴起来,对外吩咐:“让她进来吧。” 泡药浴而已,也不是见不得人。 大公主被带进屋内,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她从小最怕吃苦药,闻到这味道就想退出去了。 但她实在好奇安容锦在做什么,于是捏着鼻子走进内室。 这里本来是个很大的浴池。 郡主沐浴用的浴池可以容纳下一二十人,热气氤氲,在水池旁放着一个大浴桶。 此时安容锦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药味就是从浴桶里散发出来的。 大公主走过去,隔着一层雾气看清了安容锦的模样。 她惊呼一声:“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此时的安容锦,除了一张脸还是白皙的外,身上裸露的肌肤全是绿褐色的,瞧着像个树妖。 也不怪大公主震惊,实在是这模样太丑了。 安容锦自己瞧不见,但也能想象得出自己模样滑稽。 “哈哈哈……”大公主疯狂大笑起来。 她指着安容锦调侃道:“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太子哥哥看到了,肯定不会娶你。” 安容锦泼了一捧水出去,正好从大公主头顶流下去。 安容锦恶劣地说道:“这药水里掺了毒,凡是肌肤碰到就会被染色,你很快也会和我一样了。” 大公主脸色骤变,吓得动弹不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尖叫起来。 “啊……怎么办?我不要变成绿人……” 她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然后看到手里果然染了一些颜色。 她哭得更大声了。 “安容锦!你这个坏人!我要杀了你!” 大公主的哭喊让等在外头的宫女们慌了神。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快放我们公主出来!” 安容锦伸出手,湿漉漉的手在大公主脸上抹了一把,坏笑道:“你想杀我?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拉着大公主,其中一人拿帕子给大公主擦脸。 “殿下,我们郡主骗您的,洗一洗就干净了。” “真的?” 侍女也不敢确定,毕竟郡主这几天身上的颜色不仅没褪,反而更深了。 也就郡主眼睛看不见,才能如此淡然地天天泡在药水中。 是个女子,都无法接受自己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