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扯缰绳，马头调转，向院外小跑而去。　　 陆皎的精神力一直停留在小院里。　　 直到马车出城，超过三十里的范围，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收了回来。　　 “我就说不需要送，又不是不回来了。”　　 嘴上虽然这样嘀咕着，但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陆泽那小家伙。　　 马车驶上官道，慢慢和别的行人拉开距离，陆皎干脆从车厢里走出来，翻身躺在了马车顶。　　 “到了饭点再喊我！”　　 吃吃吃，除了吃就是睡，像猪一样！　　 奎狼心里疯狂吐槽，但迫于陆皎的拳头，没敢说出口。　　 此去西北，饶是他们俩日夜换班，也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和八百里加急没得比，但比之大多商行的速度，还是快上许多。　　 越靠近凉州府，植被就越显得稀稀拉拉。　　 早晚温差也越来越大。　　 有时候晚上奎狼在马车里睡觉，都还要盖被子。　　 好在一路上经过不少县城和州城，倒是不缺补给。　　 陆皎又是个大方的，填补空间库存之余，还没忘记多买一点给奎狼吃。　　 不过从京城里带的那些，她就不敢拿出来了，不然不好解释。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奎狼闻了出来。　　 “陆皎，你刚刚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了？　　 我怎么闻到以前你在城南带的烧鸭味了？”　　 陆皎欲盖弥彰地抹了抹嘴角：“你乱说什么啊！我看你是想回京城了吧！”　　 奎狼抬头看了看夜幕下的星辰，又缩回了车帘后面。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我身上都臭了……”　　 这样赶路的确快，但也有一个缺点——每次到补给的县城或是州城才会住一晚客栈洗漱，少不得会遭人白眼。　　 陆皎倒是无所谓，被别人蛐蛐几句又不会少两块肉。　　 要是惹到她头上，老底都给他收了。　　 一路上，陆皎就遇到过两个这样的傻子。　　 除了不能变现的房契地契没动，剩下的，连厨房里引火的干柴都没放过。　　 全家只剩下抠不下来的柱子和横梁。　　 当然，这两家和当地官员勾结的证据也被陆皎收进了空间里。　　 她没打算一条线摸过去，而是准备等回京之后，再交给颜元昊。　　 一路上给她发挥的时间不多，要是被颜元昊那个老狐狸联想到什么不能联想的事情，那就不美了。　　 这日，两人刚刚抵达平凉府附近的一个县城。　　 稍作休整，来到当地一个有名的酒楼吃饭。　　 菜还没上，楼下就开始闹开了。　　 “明明是你拿着这破烂瓶子朝我身上撞！你还要我赔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这镇原县，我孙远就是王法！　　 我爹可是郭将军身边的红人！我说是你弄碎的，大家伙可都看见了！”　　 话音一落，四周响起来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奎狼刚一挪动凳子，陆皎一巴掌拍在奎狼的肩膀上，把他拍得龇牙咧嘴。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陆皎，你疯了！”　　 陆皎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你别忘记了我们出来的目的。　　 现在可是在平凉府的周边，到处都是郭家的眼线，你不要坏了你家世子的事！”　　 奎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偃旗息鼓。　　 对着桌子上刚上的红烧鱼撒气。　　 正好那鱼烧得有些腥，陆皎不大想吃，便顺水推舟：“这鱼被你戳成这个鬼样子，你都吃完，不能浪费，不然这顿饭就要你掏钱！”　　 奎狼想想自己每个月才五两的月钱，认命地将盘子挪到他面前。　　 吃个鱼也是一脸狰狞，陆皎合理地怀疑，奎狼心里没说她的好话。　　 她手指微动，在两人身边设下隔音罩。　　 “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不少，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插手吗？”　　 奎狼瞥了陆皎一眼，语气僵硬地复述她之前说过的话：“我们出来，是为了找到世子的舅舅，不是体察民情。”　　 “这是其一。　　 其二，世子之前已经撒过来不少人。他们比你人多，又来得早。　　 你能看见的事情，他们会不知道？　　 需要你多此一举，掺和进去？”　　 “行行行，我知道了！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奎狼夹起盘子中的鱼块，就往嘴巴里喂。　　 那吃相，陆皎都害怕他被鱼刺卡着。　　 不一会儿，楼下的吵闹声渐渐变小。　　 陆皎不动声色地收回精神力，这时小二也将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连带着上了一大桶饭。　　 奎狼驾轻就熟地给自己盛了碗饭，剩下大半桶都推到陆皎面前。　　 两人没有再说任何事情，倒是藏在暗格里偷听的人有些沉不住气，闹出了点动静。　　 陆皎嘴角一勾，朝下面喊道：“小二！你上来一下！”　　 “来嘞！客官有什么吩咐？”　　 奎狼指着刚才发出声音的角落，说道：“你们酒楼不干净，有耗子！”　　 小二下意识就三连否定：“这不可能！我们酒楼绝对不可能有老鼠！客官不要瞎说！”　　 陆皎缓缓站起身，注意着小二的表情，慢慢朝那边走去。　　 “要不是老鼠，难道是人？”　　 小二脸上的职业笑容有些兜不住了：“公子可真爱说笑！”　　 “我从不与陌生人说笑。”她指着那人藏身的暗格，“我可要下脚了！”　　 “别别别，您别为难我一个伙计啊！我帮你找掌柜的来！”　　 说完，伙计一溜烟就跑出去了，生怕晚了一点，陆皎就开始下脚了。　　 很快，掌柜的走了进来，在陆皎和奎狼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　　 脸上瞬间挂上笑容：“两位客官想必不是我们镇原县本地人。　　 不知道我们这里有种小东西，喜欢在屋顶上跑来跑去。　　 我们本地人也见怪不怪。　　 这样，今儿两位客官的饭钱就算在我们东家头上，您看这样可好？”　　 陆皎轻笑一声：“倒是我们大惊小怪了。”　　 掌柜的道行可比小二高多了，听到陆皎这样冷嘲热讽，也没有变脸色。　　 微微躬身，说道：“两位客官慢用。”　　 奎狼眼神询问：事情就这样算了？　　 陆皎翻个白眼：“快吃，吃完了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两人又坐了回去。　　 陆皎余光瞥见雅间的一角，一条寸余宽的黑影慢慢挪开，嘴角带上一抹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