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死丫头，你还真是敢想，我们家的人头税都没着落，你还想明年起新房子。” 　　 不是她不相信自家闺女 　　 ，只是人头税只还有两个月，他们家现在是还有一点点钱，可是还差得远呢。 　　 李氏这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人头税交不上，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好了，娘，你别操心这个，顾好家里，这事儿交给我。” 　　 她本来也在想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村子的其他人今年很难说。 　　 听了闺女的话，李氏的眉毛也没有松开过，她怕自己闺女压力太大，也不好说太多。 　　 “好了好了，现在你爹帮不上忙，地里的活儿和家里都交给我，只是苦了你。” 　　 姜婳笑道： 　　 “娘，打猎对我来说不苦，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 　　 只是打猎算什么苦，感受着温热的空气，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这日子再好不过了。 　　 没多大会儿，李氏觉得外面热烘烘的，她不想出身汗，还得洗澡，嘟囔两句回屋去了。 　　 下午睡多了，躺在椅子上的姜婳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她掀起眼皮，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并没有看到少年紧张的情绪。 　　 姜清策手指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没有理由。 　　 “跟你一样睡不着。” 　　 “我睡不着是因为下午睡多了，你一个小屁孩是因为什么？” 　　 听到她说自己是小屁孩，姜清策其实很想反驳，他已经十岁了，不算小。 　　 只是确实还没有及冠，他将不满压了下去。 　　 “在想一些人，睡不着。” 　　 她突然坐了起来，盯着面前清秀的脸，许久才道： 　　 “仇人么？” 　　 后者惊讶得瞳孔一缩。 　　 “你怎么知道？” 　　 姜婳却撇了一下嘴巴，无所谓道： 　　 “猜的，你流落到这种地方肯定不是偶然。” 　　 她真的好聪明，姜清策心中的仇恨之火重新燃气，他咬紧了牙关。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人踩在脚底。” 　　 呵，又是一个要报仇的小可怜，姜婳一点都不意外，对他的身份就算猜不到具体的，也能看出来不简单。 　　 “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事儿急不来。” 　　 姜婳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才抱着手臂，带着一丝丝调侃。 　　 “就你现在小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还差不多。” 　　 “你，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报仇。” 　　 她说话真是......太气人了，明明现在他都长胖了许多。 　　 小小少年气鼓鼓的，在月光下，那精致俊朗的眉眼更是笼罩上了一层光芒，姜婳觉得十分养眼，以后要是被丑男人脏了眼睛，回来看着这张脸，火气应该能消一半。 　　 看着他许久不说话，姜婳决定还是不逗他了。 　　 “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少年猛地抬头，看着她含笑的眉目，又赶紧微微颔首。 　　 “没，没什么。” 　　 姜婳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轻笑道： 　　 “你要是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走了。” 　　 内心纠结的姜清策在看到她真的要走，终究还是没忍住，急切道： 　　 “我想读书。” 　　 她眼里闪过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之前早上跟他一起训练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好看的小弟弟确实不是学武的苗子，她爹让他蹲的马步，也就起个健身作用。 　　 练武也是需要根基好的。 　　 “北域除了一些特定人群，我们这些罪犯的后代是不能走科举的，你是知道的吧？” 　　 之前她对这里的东西都抓瞎，所以在逍遥城让鬼三给她好好讲解了一番，其中就有这一条，姜家还有两个男丁，年纪尚小。 　　 这个时代跟末世不一样，末世像这么大的孩子也得跟着大人出去拾荒，学校的学费也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 　　 在这里，干旱并不是长时间持续的，总有一天会下雨，如果允许，她还是希望两个弟弟都能去念书，也不是为了让他们考取功名，只是为了明事理而已。 　　 所以她才特意了解了这个，实际上除了京城特派人员以及逍遥城一些势力的人可以读书考科举，其余人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 　　 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让弟弟考科举，当时想得是以后找点机会，给逍遥城的人搭上关系，走个后门能读书就行。 　　 可如今，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竟然想要走科举，那她的计划就打乱了。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帮我。” 　　 如果这地方还有人可以帮他，那就只有她能帮。 　　 姜婳面色不改，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你的仇人强大吗？” 　　 姜清策想了一下，轻轻点头，沈家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她的心微微下沉，能让他自己承认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强大，她若是插手这件事情，将来能不能明哲保身还是未知数。 　　 “你终究是要去京城考试的，一去不就露馅了吗？” 　　 姜清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原先不想跟她细说，如今却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启蒙时间不长，目前最多是童生的水平，若是想要参加殿试考上状元，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从未参加过考试，沈府的母亲不会让他的光芒盖过大哥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念书都是靠娘悄悄请的私教，也不是什么很好的老师，都是一些落榜的秀才，教给他的东西不多。 　　 姜婳皱眉，脸色也凝重起来。 　　 “之前你说他们不会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姜清策的眼睛装满了悲痛，那是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幕。 　　 “我的随从做了我的替身，死在了他们放的火海里。” 　　 说是随从，可他脸上的悲痛一点也不像，到像兄弟之间的情谊。 　　 如果那些他的仇人认为他已经死了，那自家的处境倒是安全了很多。 　　 至少低调一些，不主动暴露身份，他们也想不到没死的人竟然做了乡下人家的上门女婿。 　　 少年的目光如同火炬，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盯着她，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喉咙发紧，身边温度似乎都跟着高了一些。 　　 少年低哑的声音带着央求的语气。 　　 “能帮我的人，也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