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一大把树叶搭在背篼面上，再绑一把柴架在上面，堆得满满当当，她朝着山下原路返回。 　　 好在上山的时候她就避开了人群，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这身体看着壮实，其实是虚胖而已，这半个月大旱，姜家也没有好东西给她吃，身体其实很虚弱。 　　 头顶烫得吓人，正值正午，太阳毒辣得恐怖，空气中犹如实质的热气，让她后背全部被汗水浸湿，两个脸蛋红彤彤的。 　　 姜婳手里杵着一根棍子，眺望过去，刚好能看见自家房子。 　　 刚进院门，就看见李氏戴着个大草帽准备出门。 　　 “娘，你不休息去哪里？” 　　 李氏昨晚守了一晚上的夜，她以为这会儿应该睡觉。 　　 一听见女儿的声音，李氏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闺女。 　　 哐当一声，镰刀掉在了地上，声色厉荏地吼了起来。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你弟他们早就回来了，说没有看见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知晓李氏只是担心，并不是真的责怪她，一边往院子里走去，一边将背篼卸下来。 　　 这么大背东西，肩膀火辣辣的疼。 　　 “娘，我就是去山脚下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跟明峰他们不在一个方向。” 　　 李氏板着脸，跟在后面，帮着把背篼拿下来，看见那么多柴，心疼不已。 　　 “那山脚哪儿还有什么吃的，家里又不缺柴，没吃的就回家，这多重。” 　　 说着习惯性整理背篼，刚把柴拿开，就看见满满的一背蘑菇，顿时嗓子里的话就堵住了，她眼里满是惊讶。 　　 “你找这么多毒蘑菇回来干啥？” 　　 正在喝水的姜婳总算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回头望着李氏。 　　 “娘，你不认识？” 　　 “我认识，就是毒蘑菇，前些年也不是没有馋嘴的捡来吃，那一家子五口人，全部死在了家中。” 　　 李氏嘴上没停，一边捡着背篼里的红菇放在簸箕里，还特意拿出来一朵给她看。 　　 “那次县衙还来人了，人家说了蘑菇有毒，越是这种颜色鲜亮的越不能吃。” 　　 说完又把红菇放回了簸箕里去。 　　 “这些你别管了，一会儿我拿出去丢远点，别被人捡回家吃了，那可真是害人。” 　　 本来姜婳还在想，这县衙的仵作也没说所有蘑菇都不能吃，很有可能只是怕村里人不会认，又误食出人命，才索性说蘑菇不能吃。 　　 这会儿看见李氏要把她辛辛苦苦摘回来的红菇拿去扔掉，眼皮子一跳，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将簸箕抢了过来。 　　 “娘，这可不能扔，这蘑菇我认识，没毒，能吃。” 　　 可是李氏更着急了，满脸不信。 　　 “你去哪儿认识去？娘知道你饿，但是这玩意儿真不能吃，会死人的，快给我拿去扔掉。” 　　 最后直接上手抢了起来，她实在没想到，李氏这么坚信蘑菇有毒，想起原身的所作所为，灵光一现，急忙开口。 　　 “我去年吃过，真没毒。” 　　 话音一落，李氏松手了，又惊又疑。 　　 “你上哪儿吃的？” 　　 原身好吃懒做，经常在村里山脚下晃荡，摸鱼掏鸟蛋的事情没少干。 　　 她面色如常，将掉在地上的红菇捡进簸箕里。 　　 “那时候天天往外面跑，在山脚下看见这蘑菇生得好看，就摘来烤着吃了。” 　　 果然，李氏立马就信了，自己闺女什么德行，当娘的心里清楚得很。 　　 一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上手就拧住了她的一只耳朵。 　　 “死丫头，你胆子真是太肥了，毒蘑菇都敢偷吃，都是你爹惯的。” 　　 “哎呀，娘，好痛，那蘑菇没毒，我不是好好的吗？” 　　 娘的手劲儿也太大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拧掉了。 　　 “那是你命大，不给你长点记性，下次你还敢胡乱吃东西。” 　　 姜婳嘴角下撇。 　　 “再不找点吃的，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有毒没毒，都一样是个死。” 　　 这话一出，李氏也松了手，脸上满是疲惫和苦色，整个人突然就被抽干了精气神，颓然的摘下草帽。 　　 “午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你去吃点，我去睡会儿，你看好你爹。” 　　 “嗯，知道了。” 　　 看着李氏那越发单薄的身影，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将蘑菇全部捡出来晾起，这东西娇贵，压不得，捂不得。 　　 至于青冈籽可以先放着，吃完饭再处理。 　　 她一早上没吃东西，饿得只差前胸贴后背，来到厨房，灶上的锅里还有一半没动过的野菜糊糊。 　　 黄绿黄绿的，看起来真没有一点食欲。 　　 只是这家里，连这么多绿糊糊，都是姜家人特意给她留的，其他人就是想吃也没有多的。 　　 最后她还是闭着眼睛，硬逼着喝完了，一股猪菜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这时，肚子才有一点饱腹感，将土碗用盆里的细泥土搓了几道，直到碗壁上没有绿色的糊糊为止。 　　 实在缺水，十文一担水，经不起浪费，恶人村现在很多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将碗放回柜子里，她往灶里加了几根柴，烧了半锅水。 　　 转身出去，将青冈籽拿进厨房，水开了，她倒了一半进锅里，再从盐罐子里拿出粗盐抓了一小把撒进去，增个味道。 　　 古代的普通人家只吃得起粗盐，味道咸中带苦，颜色也是黄色的，甚至还带有泥沙。 　　 细盐那是达官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 　　 盖上木锅盖，她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个大盆，最后把全家人用来洗澡的木盆拿来用了。 　　 吃的水都没有，更不要说洗澡了，她身上都臭了。 　　 找了根矮板凳，开始给青冈籽剥壳去皮，这东西有轻微毒性，直接生吃，容易拉不出大便。 　　 这可是细致活儿，好在夏季的青冈籽还不算太成熟，还是青皮，比较好脱落。 　　 只是量太多了，她剥了半个时辰，手就有了痛感。 　　 恰好姜明峰已经睡好了午觉，正起来喝水，一看见自家姐在厨房，看着地上的东西，十分惊讶。 　　 “姐，你摘青冈籽来干嘛？” 　　 她抬头，活动了一下手，看着便宜弟弟，笑着答应。 　　 “这个可以吃，快来剥。” 　　 “啥？姐你饿疯了？这东西吃了不拉屎，要吃你吃，我可不吃。” 　　 他一想起几天拉不出屎的感觉，就觉得难受。 　　 “我做出来的，保准不会拉不出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