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
她看向冯衡,端详起来。 气色红润,眼神清亮,也不像是被掏空身子的样子啊。 冯衡神色紧张:“怎么样啊大夫?” 【你身体没问题】体格比她还硬实呢。 “可是我不行啊!” 【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急】 那玩意也不是嗓门大就能治好的。 【你先说说,你这情况有多久了】 “差不多小半个月吧。” 冯衡仔细回忆了一番,事无巨细地向沈栖姻讲起了自己的发现。 最早,是在静安寺和沈如姻见面那次。 不知是哪个活爹嚷了一嗓子,当时就给他吓得起不来了。 刚回府那两日,的确是不行,可后来府里的小丫鬟好生伺候了他一遭儿,便又好了,他也就没当回事儿。 结果那日在东月楼见沈如姻,梅开二度。 这回是彻底废了。 任凭他府里的那些小娘子使出多少手段,他都如老僧入定一般给不了半点反应。 这要是治不好,那他就连他爹对他唯一的要求传宗接代都完不成了,彻底沦为他口中的“废物”了。 沈栖姻听完他说的,心里隐隐有了结论。 他这多半不是身子上的病,而是心里的。 接连被吓了两次,啥好人能扛住啊。 她记得师傅就曾接诊过这样的病人,他老人家说:“这玩意得看心情。” 还说:“下次再办事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点点小蜡烛,搞个小氛围烘托一下,说不定就来感觉了。” 只是沈栖姻素日没接诊过这类的病人,便是心里想到也不敢贸然告诉他,之所以问得详细,是想等师兄回来了给他瞧瞧。 这方面,他才是权威。 冯衡:“大夫,要不要我脱裤子给你瞧瞧?” 沈栖姻摆手。 大可不必。 也是巧了,她这边医案写了一半,大壮和三娃就从外面回来了。 沈栖姻便伸手一指。 【你脱给他看吧】 冯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野人领着一个漂亮的过分的小公子走了过来。 沈栖姻起身迎了上去,将医案递给大壮。 【一些细节我都记在上面了,只是还没进一步检查】 大壮看到“检查”两个字,眉头跳了两下。 他看向坐着的那人,却见冯衡的视线落在三娃身上,根本挪不开一点。 他们才从外面回来,也没戴面罩,三娃那张脸又那般招摇,冯衡看出了神也不足为奇。 可沈栖姻却留意到,他眼里分明透着探究。 难道他们认识? 大壮却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将她和三娃挡在了身后,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冯衡,黑着脸道:“脱裤子!” 冯衡:“……”是正经医馆吗? 带着视死如归一般的心情,冯衡紧紧闭上眼睛,任大壮为所欲为。 最后大壮给出的结论是:有病,得治。 沈栖姻听后,不禁对自己方才的诊断产生了怀疑。 诊错了? 大壮:“你躺下,我给你扎两针。” 冯衡乖乖配合。 沈栖姻想着自己医术不精,便有意学习一番。 当初他们拜师学医时便各有所长,大师兄以养生调理为主,小师弟善于以毒攻毒,而她居于两者之间,专攻各种奇难杂症。 自从师傅走后,他们三人便养成了习惯,你向我学、我向你学,互相指点,共同进步。 可是这一次,大壮却拒绝了她和三娃的讨教。 “唰”的一下拉上帘子,紧跟着里面就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听得三娃和春生是下身一紧又一紧,最后脸色煞白的躲开了。 只有沈栖姻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这到底是扎哪儿了?怎么嚎成这样? 直到帘子后面传来冯衡颤颤巍巍的声音:“大、大夫……我是下、下半截不行……你扎我脚干嘛呀?” 又疼又痒,他眼泪都下来了。 大壮淡定应对:“那我直接扎你下身你受得了?” “……受不了。” “那就闭嘴。” 于是,凄厉的哀嚎就变成了压抑的闷哼。 好不容易等行针结束,大壮又道:“我再煎服药给你喝。” 也不写药方,也不用春生帮忙,自己抓了几样药就扔进了药罐里开始熬。 可沈栖姻看得分明,他拿的那几味药根本就不是治男子那个病的,而是健脾养胃的。 冯衡看着那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瞬间就饱了。 他浅尝一口,五官都纠到了一块。 “咳……咳咳咳……呸呸!”他捂着嘴,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也没啥区别:“这什么药啊这么难喝?又酸又苦又臭!” “不喝倒了。” 大壮说着就要去端碗,冯衡赶紧拦他:“诶!我喝我喝!” 他脸都白了。 接连咽了几次口水,最终他才捏着鼻子将那碗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然后跑到后院一阵干呕。 胆汁都要被吐出来了似的。 等他一路扶着墙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了,却还没忘了问:“大夫啊,我几时能恢复昔日雄风啊?” 大壮却道:“说不准。” “说不准?!”那他这罪岂不是白遭了? “也许今日回去,明日就好了。” “那要是没好呢?” “那你就后日再来,我再给你扎几针。” “……” 冯衡蔫蔫地问:“诊金多少?” 大壮:“今日义诊,不收你银子了。” 这话引得沈栖姻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了过去。 他一向见钱眼开,今儿是怎么了? 大壮:“行针和吃药,只是为了让你的病症得到遏制,但若要恢复如初,你自己的态度和心情才是最关键的。” “听闻你府里姬妾众多,找个犄角旮旯没人的所在,多和她们试试,对恢复康健有好处。” 冯衡如获箴言。 一一记下之后,他方才离开。 三娃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问大壮:“大师兄,你最后同他说的那两句话,才是治病的关键吧?” 又是行针,又是灌苦药,难道不纯粹是为了折腾他? 大壮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春生不解:“啊?!这可是有损医德的!” 三娃更疑惑:“咱们有医德吗?” 沈栖姻举起手里的纸:【显然没有】 春生:“……” 几人一说一笑,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沈栖姻却知道,他们虽没医德,却也不会平白害人。 方才师兄说了句“你府里姬妾众多”,显然是知道冯衡的来历,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可真要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能捉弄他一番就完了吧?甚至连银子都没要他的。 啧,想不懂。 沈姑娘一贯看得开,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等以后再想,然后以后忘了索性就不用想了。 又过了两日,沈栖姻身体彻底便彻底好转了。 这日从广仁堂回府后,她没回海棠院,而是去了沈光宗的院子。 才一进屋,便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忍冬不适应地掩住口鼻。 反观沈栖姻却依旧面色如常。 她早习惯了。 沈光宗伤的是两股,即便二人是兄妹,她也不宜上前,因此只遥遥看了一眼。 但见里间帐子撂下一半,挡住了沈光宗大半个身子,他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直“哎呦”。 周姨娘坐在床边哭哭啼啼。 沈苍沉着脸呵斥,叫她憋回去。 正好有下人捧了汤药进来,沈栖姻拿过只闻了闻,便对用药了然于心。 沈苍从前好歹是太医院的太医,治疗个棍伤而已,简直易如反掌。 只是,他在宫里待久了,秉持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处事原则,用药太过温和,虽能治好沈光宗的伤,却要花费很长一段时日。 沈栖姻唤了周姨娘出来,将一早准备好的金疮药递给了她。 “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药,治疗外伤最是有效,好不容易才制了这么一瓶,姨娘快让小厮给大哥涂上吧。” 周姨娘有些迟疑。 她犹豫着接过,却被匆匆而来的沈苍一巴掌扇到了地上,瓷瓶裂开,里面带着浓郁药香的粉末撒了一地,被扫地风一吹,彻底化为乌有。 沈苍一脸郁结之色:“不过是偶然治了几个病人,竟还真把自己当神医了!我看你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乃国手!反倒不如你一个半路出家的丫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