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听了这话,愣住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叫婉初过继给四房。 等她反应过来,连声反对:“母亲,这,这不太合适吧?” “九丫头才接回来多久啊。她一直在泉州生活,我作为嫡母,实在心疼。还想着她回了府,我要多多照应她,也好全了我们的母女之情。” 大太太看向大老爷,又道:“更何况,大老爷也和我说过,他对婉初这个孩子,是喜欢的不得了。” 大太太言辞恳切:“四弟和四弟妹翻过年去还是要回灵州任上的。灵州虽辽阔,可到底不如京城繁华。婉初眼看不小了,我还准备明年带着婉初,去京城,到时候也好给她相看个好人家。” 大太太话里话外都是为婉初打算的意思,全然一副爱女之情。 娴宁见状,也轻声开口:“我和九妹妹一见面,就觉得格外亲切。还想着,在九妹妹及笄前,多和她亲近亲近。若是九妹妹去了灵州,那天高水远,再见一面,又要等整整一年了。” 大房几人一唱一和,场面顿时陷入僵局。姜老太太的脸微微沉了下来。 姜老太太看向婉初。长辈们对她的去留争执不下,若是换做明初,只怕早就没了主意,早早就要跳出来叫嚷一番了。 婉初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沉得住气。脸上一丝不快也没有,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 “九丫头,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听见姜老太太叫自己,婉初软软轻笑:“婉初命格如此,叫家中长辈为婉初操心,是婉初的罪过了。” 见众人纷纷看向自己,婉初羞涩一笑:“祖母为姜家考虑良多,孙女实在感怀。我听祖母和母亲的意思,觉得都有道理。” 姜老太太和四房听了这话,眼底渐渐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也不怪婉初,她翻过年去也才及笄。年纪小,不经事儿。 姜老太太有些后悔刚才问问婉初的意思。开始是想着,自己毕竟是大太太的婆母,若是强压着婉初过继,还落得个强抢人家女儿的坏名声。这才叫了婉初自己来说。 毕竟孩子自己都愿意,又有自己这个婆母压着,祖孙都乐意,才是顺理成章。 如今看着,只怕不能了。 姜老太太想了想,轻笑一声,道:“要不就算......” “要不就这样?”婉初甜糯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老太太顿住,目光灼灼地看向婉初。就听婉初道:“既然住持说得在理,祖母拳拳之意也不能辜负,母亲对我的好我也念在心里。” “要不,就将我过继给四伯名下,但是,分房不分家。我仍旧住在母亲身边,这样可好?” 没想到婉初竟然是这个提议,姜老太太和四太太都沉默下来。 大太太却笑了:“婉初这孩子实在懂事。我看这样就很好。” 婉初听了这话,羞涩一笑:“我能回府,也是母亲格外开恩。” 大太太忙道:“这有什么,咱们是一家人。” 婉初眼波流转,望着大太太,一字一句道:“...母亲的恩情,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实在不敢就这么走了。” 姜老太太和四太太对视一眼。不过一瞬,两人就默默达成共识。 姜老太太这才露出笑意,对大太太道:“既然你们都愿意,那就这么办吧。” “明日便去族长那边告知一声,尽快将立嗣仪式办了。对了,还有过继立嗣的文书,也不要忘了。老大和老四还需要请邻里,族老等作为见证人。这些事儿,你们别忘了。” 姜老太太絮絮说着,又叫了二太太和三太太帮衬着打点上下。 大太太无疑是最欢喜的那一个人了。 婉初过继给四房,却住在大房。到时候也会跟着大房去京城。 四房还没有嫡子,高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开丈夫跟她们去京城的。 到时候,婉初的婚事,还不是由自己做主? 她若是有这个造化,能选秀进宫当娘娘,定然不会忘了自己是怎么舍不得她,尽力争取,带她去京城的。 不然还不是在灵州那个偏僻地方做个小官的正头娘子? 若她没有那个娘娘命,也好办。左右就看娴宁这一胎是男是女了。 大太太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她正美呢,就听见姜老太太对她道:“老大媳妇,婉初过继以后,便是四房的嫡女。你可不要轻待了她。” 大太太笑道:“母亲这话说得,好像我亏待过九丫头一般。” “母亲放心,今后淑宁娴宁有什么,婉初也同样有一份。丫鬟婆子,月例银子,都不会短了婉初的。” 四太太笑起来:“母亲,我这边白得了个命格贵重的女儿,自然也不能亏待她。如此,我按大嫂的标准,除了丫鬟婆子不能多加以外,我再拿自己的体己银子,每月补贴给婉初一份。” 婉初听了这话,忙站起来向四太太道谢:“四婶婶,您这样,婉初心中实在忐忑。” 四太太笑起来:“今日还叫我一声四婶婶,过几日,便要叫我一声母亲了。你到底不住在我身边,我也想全一全你我的情分。” 四太太娇俏一笑,看向姜老太太:“说起来,当初还是婉初这孩子救了我呢。我就说,我一看她就喜欢,想不到我们还有一段母女之缘。” 众人纷纷笑起来,婉初这才不再坚持,可也面有惶恐的惴惴不安。 大太太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婉初就算变成四房的嫡女又如何,这副模样,难当大任。 姜老太太笑道:“老大媳妇,还有一件事儿,你要记得。将来婉初的婚嫁,你不能一人做主,凡事,还要多和老四媳妇商量着来。” 大太太脸上一僵,连声答应下来。 呵,等到去了京城,和灵州十万八千里。等到书信到了灵州,也什么都迟了... 大太太眼睛一眯,顿时喜笑颜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