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婉初大大方方的上前福了福身:“二小姐好。” 娴宁躺在床上,柔柔看了一眼,挤出一个微笑:“九妹妹别怪我失礼就好。” 婉初还没说话,大太太迫不及待的安慰亲女:“你九妹妹是个乖巧柔顺的,怎么会怪你。我的儿,你总想着别人,怎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娴宁说了会子话,似乎累极了。她缓缓闭上眼,轻轻说着:“别的姐妹...都能在母亲膝下尽孝,我只要..能不拖累..府上家人就好了...” 大太太见娴宁说一句话都要歇上好久,忙道:“快别说话了。昨晚又咳的睡不好,如今吃了药,就好生歇着吧。” 说罢,又亲自给娴宁擦了擦头上的虚汗,看着娴宁安静的睡熟,这才起身去了隔壁正屋。 画扇等人赶紧跟上。娴宁身体突然变成这样,大太太已对听雨轩的丫鬟极其不满,只是不好当着娴宁的面发作罢了。 此刻娴宁已经睡熟,画扇见大太太脸色铁青,吓得跪倒在地。 大太太任由她跪着,在娴宁的房间里转了一圈,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开口道:“你倒是乖觉。” 大太太声音不大,语调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画扇害怕的不得了。 “我还没发落你呢,你就已经跪下了。别以为仗着二小姐离不开你,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这府上,丫鬟多的是。你不行,换一个就是。” 画扇恨不得将头垂到胸口,连声称不敢不尽心服侍二小姐。 “你自然要尽心!”大太太面露凶光,“她好了,你们才能好。她若是不好了...” 画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大太太,却见大太太望着窗外的那些松柏,风轻云淡的说:“...那你先下去给她探探路吧。” 画扇脸瞬间惨白,瑟瑟发抖。 “我问你,先前大小姐送过来的药,可是按时给二小姐服用?” 画扇忙道:“不敢欺瞒大太太。每次都是准时准点,按药方子煎的。奴婢知道这是大事,不敢假借别人之手,都是自己亲自煎的。” “昨儿晚上也喝了?” 画扇点点头,脸上有些犹豫。这些神色哪里能逃过当家主母的眼,大太太顿时抬脚狠狠踹了画扇一脚。 “都什么时候,还敢吞吞吐吐的!” 画扇跌坐在地上,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昨晚上也喝了,可二小姐这两日似乎一直心绪不宁。” “昨晚的药喝了一半,二小姐就全吐了出来。我再喂时,二小姐却怎么可不肯喝了.....” 说着,画扇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犯下大错,舌头打颤,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大太太冷冷的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锋,压迫感极强:“画扇,你是从小服侍二小姐的,我也不愿断了我和娴宁的母女情分。” “若是再有一次,你便自我了断吧。别忘了,当初你签的可是死契。” 画扇已经满脸泪水,又怕哭声惊醒了娴宁,只能趴在地上小声呜咽。 大太太也不看她,直接绕过她出了门:“...二小姐要精心休养。她房里那些书画围棋,都是耗人心血的东西。你要知道怎么劝她。” 画扇回过神来,知道总算躲过一劫,忙连连答应着。 大太太见到女儿这样,心情极差,也没有心思敷衍婉初。婉初见状,忙寻了个由头,带着香杏回去了。 拥芳苑里,茯苓已经取了晚膳回来,见婉初她们回来了,忙去摆饭。 “茯苓,别忙了,坐下来一起吃吧。”婉初招呼茯苓入座。茯苓本想推辞,却见香杏已经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这才坐了下来。 “茯苓你别说,咱们今天见到二小姐了,身子确实很差,看着真让人难受。是吧小姐?”香杏回想起娴宁那个模样,有些惋惜。 婉初回想起娴宁的那副模样,也面有不忍。 身为大家闺秀,却有那么一副身子。若是一般女子,早就心灰意冷,被击垮了。偏偏她还能客客气气,守着体面和自己说话...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婉初半天没动筷子,茯苓和香杏催着婉初用膳:“小姐,再不吃就冷了。” 婉初仔仔细细想了片刻,脸上带着狐疑之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香杏。 “那时候,你也在二小姐屋里的对吧?” 见香杏点点头,婉初又问:“...二小姐是不是一见到我,便知道我是新入府的九小姐?” 香杏放下碗筷,想了一下,这才重重点头:“是了。还是二小姐先和您打的招呼呢。” 婉初眼中露出不解。按周妈妈的话,娴宁病中静养,什么事儿都不能打搅到她。可自己不过才入府,一次都没有来过,而娴宁却已经能准确的猜到自己是谁。 一个久在病中的人儿,却对府上的动态了解的这么透彻...可茯苓又说,娴宁是个菩萨一般的人儿,最是和善。 两个念头在婉初脑海里交织,渐渐勾起了婉初对娴宁的兴趣。 婉初想起听雨轩里种着的那些松柏,棵棵枝繁叶茂。大太太无意间提及,这些松柏是娴宁喜欢的。 人的喜好,是很难改变的。从一个人喜欢什么东西,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子。 娴宁她,只怕是个要强的人。可她的姐姐,却是如水的性子,实在没想到,姐姐竟然能和娴宁成了朋友。 可惜娴宁病成那个样子,自己若不是跟着大太太,只怕也见不到娴宁。若是再想见一见娴宁,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婉初有些惋惜,再抬头又见茯苓和香杏瞧着自己,这才笑道:“刚才只是在想事情,你们赶紧吃吧。” 茯苓见婉初迟迟不动筷子,以为是饭菜不合她口味:“小姐将就着些吃吧,如今膳房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婉初奇道:“怎么了?” 茯苓一边布菜,一边道:“方才我去膳房取晚膳,整个膳房的人都忙的不得了。我问了管膳房的妈妈,她和我说,后日大小姐就要回府了。” “后日?冬至还有些日子呢,怎么大姐姐提前回来了?”婉初一直听说的是淑宁冬至回府,谁知道消息来的这么突然。 正屋里,大太太正在看淑宁的来信,看到信上的内容,大太太皱起了眉头:“淑宁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