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神明献祭
他们有吃的了! 草原上哭声震天,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哭声。 顾玄知看着流出来的米,心中震荡。 他仰头,望向刺目的阳光。 难道…… 他是天命所归? 流放逃亡的路上,死了太多人。 他们吃过草,啃过树皮,犹如蝗虫过境,能吃的都吃了。就这样,还是吃不饱。他们忍着饥饿,艰难前行。 有人易子而食,死在半路上的人,尸骨都没有埋在地下,而是进了人的肚子。 若不是这大米来得及时,刚才那个死掉的孩子,怕是也会…… “米,我要米!” 谢氏族人和那些奴隶们都饿疯了。 瘦骨嶙峋分不清男女,像野人一样的人们冲进米山,想要抢米。可他们根本就碰不到,就连破了洞的地方,都没再往下掉米。 哪怕用手抠,也抠不出来。 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阻止他们接近那袋米。 “怎么会这样?” 老天真的好残忍! “为什么拿不到米!刚才不是能拿到吗?” 在绝望中迎来希望,又再次被绝望笼罩,那些人终于疯了。 他们都崩溃大哭。 有人看到地上捡米的奴隶,一脚把人踹开,扑上去就抢他手里的米。 “给我,把米给我!” 奴隶不肯给,那男人跟奴隶厮打起来。他掐着奴隶的脖子,双目赤红,神情癫狂,抢到几粒米就往嘴里塞。 “哈哈哈哈,米,我吃到大米了。” 只是刹那间,便混乱不堪。 谢清和不可置信地越过众人,去拉米袋子,发现他也碰不到。 他惊恐地回头:“殿下,我也碰不到!” 顾玄知疾步上前,他一伸手就摸到了袋子。 大米哗啦一声,顿时引来谢氏族人和奴隶们的注意。 他们狼贪虎视,如被人控制一般,同时朝着顾玄知逼近。 “站住!” 谢清和拔剑,上前一步,护住顾玄知。 那数十名暗卫也集体拔剑,挡在顾玄知面前。 可那些人疯了。 他们根本不怕死,只想死之前,填饱肚子。 顾玄知沉声道:“把这些米都煮了!让大家先熬过今晚再说。” * “啊……妈妈呀!”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孟芊芊闭着眼睛冲出仓库,看到外面还亮着的太阳能灯,瞬间尴尬的抠脚。 “不,不会是停电了吧?” 孟芊芊掏出手机,点开某宝,看到红艳艳的欠费66.6元,感觉就连电费都在嘲讽她。 刚才买十只烧鸡花了她一百九十块,她兜里只剩下一百一十块钱。 她又预缴十块钱电费,钱包余额33.4元。 她这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吗? 交了电费,电就来了。 孟芊芊瞪着仓库。 打算先试试。 她倒要看看,这个破仓库是不是什么东西都留不住。 外面漆黑,孟芊芊也不敢往远处去。她到柴火棚子,拿了一筐牛粪出来。哗啦一下倒在仓库里,拎着篓子站在门口。 “你有本事偷东西,你有本事继续偷!” 她就站在这儿看看,看看它怎么把东西偷走。 牛粪还好好的。 呵,它也知道牛粪不是好东西,所以不要。 那她再放点别的进去。 孟芊芊回屋,找到一袋五十斤过期的白面。 白面过期返潮,有一股霉味。 扔了也不心疼。 孟芊芊拎着就往仓库丢。 一阵风过来,小门被吹上,孟芊芊伸手去够,却晚了一步。 她打开仓库门,瞬间震惊得张大嘴巴。 “握了个大草!” 没了! 全没了。 不管是面,还是牛粪,都没了! * 煮粥的铁锅只有两个,是他们千里迢迢从洛阳背过来的。 谢氏上千族人,如今只剩下数百人,身上空无一物,只有破旧的陶罐,帮他们熬过了艰难的流放之路。奴隶们连陶罐都没有,一双麻木又凶狠的眼睛盯着那些陶罐和铁锅,却不敢上去抢。 他们畏惧顾玄知和他的侍卫。 粥越煮越多。 他们煮熟了,也不敢吃。 都四处去找捡柴火,拔草,找粪便,想要让陶罐里的粥煮得再久一点。 “殿下,柴火不够,只有一锅的米开了。” 谢清和声音嘶哑,手指紧紧握成拳头,面对残酷的现实,痛苦万分。 “让侍卫先吃。” 顾玄知闭上眼,再睁眸,眼底冰冷,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寒霜之下。 他不能仁慈。 只有保证战斗力,他们才能在这茫茫大草原上活下去。 忽然,他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顾玄知从未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他蓦地看向香气来源处,看到十只烧鸡整齐地摆在地上。 他呼吸一滞,低声唤道:“三郎。” 谢清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激动上前:“殿下,是肉!是肉!” 他的视线无法移开那些烧鸡。 那十只鸡他感觉他一个人全部都能吃下。 顾玄知沉声道:“你等会儿把一只烧鸡送到舅母的帐篷里。另外一只,送到九叔他们那里。剩下让贾易分下去。” “殿下,那你呢?” 刚才还狂喜的谢清和瞬间急了。 “祭祀,需禁食荤腥。你带下去和众人分了。” 谢清和默默地起身离开,他让侍卫们把鸡肉拿去分了。每人只吃了一口,那味道让他们回味无穷,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贾棋听闻太子一口没吃,他拿起弓箭,沉声道:“我去给殿下抓只羊回来!” “我也去!” “带我一个。” 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瞬间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谢清和也没阻拦,他回到顾玄知身边,还没坐下就惊呼。 “殿下!神又赏赐我们东西了!” “牛粪?” 谢清和看清那一筐牛粪,喜极而泣:“神果然在看着我们!” “咦,这是什么?” 顾玄知抬眸,果然看到一小堆牛粪,还有一个雪白的小袋子。 他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闻了闻,哑着嗓子道:“这是面!” “面!这面一定是神见您不肯吃烤鸡,才特意给您送的。”谢清和抬起袖子抹眼泪。 太子表兄一定是上天眷顾之人。 否则神为何独宠他一人。 顾玄知感激上苍怜惜,但眼前的难关,尚未渡过。 那一袋米就算里面放了很多稻草,也只够每人一碗。 想要吃饱。 谈何容易。 顾玄知沉声道:“三郎,命人把牛粪拿去煮粥!这面明天一早。用野草一起煮了大家分食。” “是!” 谢清和起身,也不嫌弃这些牛粪,叫人过来一起把牛粪捡走,拿去煮粥。 粥的香味越来越浓。 顾玄知恍若未闻,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竹简,用匕首刮掉上面的字。又拿出带了一路的毛笔,掏出一块墨,放在微微有些平滑的石头上,抓上一把雪放在上面,慢慢研磨。 提笔在竹简上写下:“帝作成杀戮,毒痛四海。……以济兆民,无作神羞……神其鉴兹,伏惟尚飨!” 顾玄知写好祭文。 远处传来欢呼声,原来贾棋他们几个运气好,竟然真的赶了一头羊回来。 “把那只羊牵来。” 顾玄知下令。 他身无长物,唯有这只刚被侍卫抓来的羊能做祭品。 贾易把羊绑住放在顾玄知面前。 顾玄知用雪净手,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恭敬地念祭文。 他把祭文放在羊的旁边,三叩九拜。 正准备起身拿火烧掉祭文,谁知只听到一声惊呼,他抬眸一眼,竹简和羊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