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你不要太过分!”老皇帝压抑着怒斥一声。 皇后淡道:“我说的是实话,所谓忠言逆耳,陛下不喜欢听也是正常的。” 老皇帝指着她,怒道:“你放肆!” 皇后表情淡淡,仿佛在嘲讽他来来回回只这两句。 老皇帝气得磨牙,贵妃也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缓了缓神,才开口道:“皇后娘娘,你们余家女再高贵,难道还比得上龙子龙孙吗?我儿子有什么理由污蔑她?你们余家这样颠倒黑白,还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我看皇后娘娘想说的并不仅仅是余家女高贵,还想说余家高贵吧?高贵的都凌驾于皇权,凌驾于陛下之上了?你们余家是要造反吗?” 余清梦朝贵妃看去,微挑了下眉头,难为杨舒予还能急中生智,在老皇帝面前将一顶顶大帽子扣到他们护国公府身上。 她这些话说的可是老皇帝的心里话啊。 果然下一秒,老皇帝就目露凶光的看向护国公,一拍椅子扶手,怒斥余崇:“护国公,贵妃说的你可承认?你的女儿贵为皇后,就是皇家之人,她口口声声余家女,是不是受你唆使?” “你是不是也打心里认为你比朕高贵,你的孙女比朕的儿子高贵?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敢定你的罪?所以才如此的有恃无恐?!” 余崇看着坐在上首暴跳如雷的人,依旧面色平静:“回陛下,臣从未有过此想法。” “至于皇后娘娘……她本就是我余家女,即使嫁入宫中为后,此事也从未改变,护国公府也一直是皇后娘娘的家。” 余崇知道,这话说出来,在陛下看来颇有些大逆不道,陛下始终认为,嫁给他,就是他的人,跟他们余家没有关系了。 但他从未这么觉得,他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儿,永远都是她的女儿。 老皇帝指着余崇,手指都气得哆嗦,他认为余崇是在挑衅他。 余崇表情丝毫未动,继续道:“陛下,护国公府对您一直未有二心,但有关于臣孙女的事,希望陛下可以听臣一言。” “臣跟皇后娘娘都相信泱泱,她绝对不会做出无缘无故殴打皇子之事。” “就算她真做了此事,也一定另有隐情。” “护国公这是承认余清梦殴打皇子了?什么隐情?殴打皇子就是她的错!没有什么所谓的隐情!你们护国公府休想为她脱罪!”余崇话音才落,杨舒予就迫不及待的接话,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皇后语调慢悠悠的开口:“贵妃这是在急什么?是心虚了?” 老皇帝这时候也终于冷静下来,对比护国公的冷静,贵妃确实很急切,急切的想要草草给余家女定罪。 可他心里清楚,他在恨护国公,今日有他和皇后在这儿,三言两语也是没办法给余家女定罪的。 这事儿必须得拿出证据来,不然不说护国公,看皇后的样子,她都能带人跟他拼命。 老皇帝眼神略有些复杂的看着站在大殿中的身影,她一向这样,一副从不妥协的模样。 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也确实从未在他面前妥协。 压下心里的复杂,老皇帝看了一眼贵妃,只这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他们母子说的事情是真的最好,不是真的,那就只能把他们推出去承受护国公和皇后的怒火。 “裴海,你派人去将三皇子带来。” 贵妃拽住老皇帝的袖子,小声想要阻止:“陛下……” 老皇帝回头冷厉的看她一眼,贵妃吓得闭紧了嘴。 裴海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三皇子抬了过来,还指挥人在殿中放上软榻,将三皇子放到软榻上。 三皇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余清梦,满眼仇恨的喊道:“余清梦!我今日一定要父皇处死你!” “老三,护国公跟母后还在,不要胡说。”一直像是隐形人,只偶尔咳两声的太子,语气虚弱的开口。 众人的注意这才挪到太子的身上,余清梦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候,朝着谢无涯嘲讽的笑了笑。 谢无涯气得呛咳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甚至呕出一口血来,瞬间看起来比太子病的还要严重。 六月,一个暴雨的夜晚。 施酒被一声惊雷吓醒,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知夏。”她喊了一声,却猛然被自己软糯的声音惊的回神。 她低下头惊疑不定的看向自己的身体。 知夏匆匆走进来,先是点了灯,然后才撩开床帐,低声问:“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施酒有些怔愣的盯着自己那一双纤细稚嫩的手,并不答话。 知夏半跪到床边,轻轻的将施酒搂进怀里,缓慢的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啊。” 施酒打了个激灵,眼神突的锐利,猛地一下子抓住了知夏的手臂,声音软糯又带着难言的复杂:“知夏,现在是多少年?” 知夏摸了摸施酒的额头,低声嘀咕:“这也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虽然怀疑自家小姐是吓到说胡话了,但知夏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小姐,现在是天楚二十六年。” 施酒使劲儿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知夏瞪大眼睛,赶紧给她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奴婢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给小姐看看,白天逛花园摔了一跤,别是摔傻了。” 知夏说着就匆匆忙忙的想要走,却被施酒一把拉住。 “我没事,你下去吧。”施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知夏不放心,脸上全是焦急之色,施酒想到上辈子知夏陪着自己在清冷的宫殿熬到死,心柔.软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点笑容:“我没事,就是刚做噩梦没醒过来神,下去吧。” 知夏又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是真的没什么事儿,才行礼退下。 知夏离开之后,施酒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嘴角慢慢扯出个笑容。 她重生了,她竟然重生了! 上辈子她死在后宫之中,身为皇后,不得皇上宠爱,没有子嗣,终日只能守着冰冷的宫殿度日。 她死的不甘心,但却不是因为皇上。 他不爱她,她也从未爱过他。 当初她嫁给他,只是因为爷爷说他‘为人端正守礼,心思玲珑却不狠辣,婚后一定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就算以后爷爷去世了,他也定不会欺辱她’。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她想反正嫁谁都是嫁,既然爷爷说他好,她便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