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府上下已是愁云一片,不知何时才能拨开云雾见明天。 文阳公主已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只要听到施安提到魏家的事情,必会大发雷霆,谁劝都是不行的。 早就撑不下去的施秋雁也是旧症复发,难以长久的陪伴左右。 所谓旧症,就是她重生于施秋雁后就发现的,她的身上有很深的伤痕,是致死的主要缘故。 她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她的身上有如此伤痕的事情,一来是怕施家的人过分担忧,二来是怕打草惊蛇。 问题是数年来都没有半点线索,施秋雁也觉得那早就淡下去的伤痕极有可能是真正的施秋雁自己所所致。 虽然她的没有任何性命之居,但那伤所留下来的病症却是长年陪伴。 否则,她的武艺绝对不会放于当初的自己。 施秋雁抱着暖手炉,正往施万里的院中去,她一日不见施万里,这心里就是担忧得很。 她是真的把施家当成了家人,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替受到半点伤害。 虽然……她明明可以避免这一次的事件。 “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情,又如何?难道施家就没有其他男儿了吗?” 这个声音可不是施秋雁熟悉的,毕竟施秋雁从来就没有将施家的庶出儿女放在心上。 绝对不是在她的心里,这嫡庶的观念占了上风,仅是因为非一母同胞,平时总是很疏远的。 施秋雁站定,看着正在说话的男儿。 原来不是施家的儿女,却是一位表兄。 文阳公主待府上的三位姨娘非常的和气,他们的亲戚也可以常常来往,但是这么不知礼数的家伙,倒是难得一见。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堆。 施万里不过是受了重伤,无忧命之忧,竟然就能引出这样的言论来,如若他们兄妹真的偶有意外,怕是兴灾乐祸之辈,远远多于伤心难过的人吧。 “当然还有其他的兄弟。”施家一位小姐抬头说道,“可是,大哥终究是大哥,如果大哥出了事情,必然会让小人钻了空子,怕是以后……” “你们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软,依我看,没有他未必不行。”那位表兄还在胡言乱语。 施秋雁紧皱着眉头,听着木犀说着这位表兄的身份来。 施秋雁不过是简单的见过几年,不曾放在心上,所以对他没有半点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这位表兄是王姨娘的外甥,平时没有多大来往。”木犀向施秋雁解释着,“只不过,他听说大少爷伤重,过来看望。” “既然是看望,怎么不见他到前面去,竟然在这里嚼舌根?”施秋雁冷笑着说道。 她的声音是不大不小,可没有像木犀那样故意的压低了声音来。 她就是要让这位表兄听一听,不要让别人以为,施万里重伤昏迷,她们施家就没有人,可以由着别人欺负了。 “妹妹?”那位施小姐瞧见施秋雁时,立即就起了身。 施秋雁对什么王姨娘的没有几分印象,毕竟这几位姨娘比她行事还要谨慎低调,但这位姐姐总算明些记性。 施秋双,这才是施家真正的大姐。 虽然是庶出,但是做事尚算是稳重,怎么会有这么一位不知轻重的表兄? 那位表兄见是施秋雁,虽然面露尴尬,却也没有将施秋雁放在眼中。 毕竟,施秋雁平时的好性子,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发脾气,自然也不会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原来是施小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表兄只不过向施秋雁作了作揖,便带着几分敷衍的语气,和施秋雁说道,“说起来,我也只是觉得……” “你觉得?”施秋雁冷冷一笑,慢慢的从长廊中绕了出来,走到他们的面前,“我施家的家事,不必由客人来说教。” 表兄的面色变了变,听着施秋雁难得不客气的言语,来了脾气,“我说的也不是坏话,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施大少爷如果真有不测……” 施秋雁才懒得理会这哪门子的表兄,而是看向了施秋双,似笑非笑的问着,“大姐,大哥还活得好好的,就有人来假设他有了不测呢。“ 施秋双也早早的听不下去,可她的性子也同样是软弱不堪,本以为府里的施秋雁与她是一样的,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得太多了。 不一样,当然是不一样的。 施秋雁面对着家人受辱时,才不会低着头,站在一旁。 “你……”表兄指着施秋雁正怒着,施秋雁便继续说道,“大哥需要休养,从今儿起,闲杂人等,不许入府。” 许是因为施秋雁从来就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冷冷的说着这些的时候,倒是让人非常的吃惊,难以接受。 施秋雁转头看着施秋双,难得的有了几分笑容,“大姐,你说,对不对?” 施秋雁不想得罪家里人,可是见到施秋雁如此神情时,竟心里多了寒意。 “妹妹说的对。”施秋双向施秋雁点了点头,“妹妹放心。” 放心,有的时候,这颗心是真的很难才能放下得来的呢。 她看着施秋雁,笑容都很难挤得出来。 施秋雁是发了脾气的,她的眼底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寒意,她的神情更是冷冽。 “够了,你不要欺负你姐姐,不要以为你是嫡出的女儿就了不得。”表兄似乎在施家很受优待,突然被施秋雁挤兑,心里受不住。 施秋雁冷眼相待,琮位还把自己当成是个人物了? “你有什么的冲我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表兄瞧着施秋雁望向他的的表情,充满不屑,他在施府何苦受过这样的目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施家小姐就可以摆谱,比起魏家,你施家差得远了。” 施秋雁的面色更冷,她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怎么着,这家伙攀上了魏家,是吗? 施秋双不停的扯着表兄的衣袖,想要让他闭嘴,无奈这位表兄正说到兴头上,无论面前的人是不是施秋雁,他都忍不住逞上口舌之快。 “不要以为搭上了和王,人人都人敬你,谁不知道前几日,你在街上被和王甩了一鞭子的事?”表兄洋洋得意的说道,“估计,你嫁去也是个‘惨’。” “住口。”施秋双实在是受不住,竟然喝着自己的表兄,“表哥,你怎么说话呢?我施家女儿会到其他地方受委屈吗?” 表兄的确是爽快一时,反应过来时,才发觉祸从口出。 他站在施家的地盘上,受着施家的接济,却在此时辱了施家的小姐,简直就是自断了活路。 “说得好。”施秋雁冷笑道,“大姐也不必替他遮掩,他说的话我今儿都记下来了,以后会记得还给他。” 施秋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不说,我施家比魏家差很多吗?不怕的,我会向魏哥哥请求,为他备上一门好亲事。” 不要以为搭上魏家,就是多好的事儿。 仅凭着她嫡女的一句话,就可以断了他的生计。 “妹妹,你听我说……”施秋双的心头一凉,也顾不得今日的施秋雁性情大变,忙着就想要请求着,“他不是有意的,就是……” 当施秋双正准备拦住施秋雁的去路时,就瞧着管家亲自来请着施秋雁。 施秋雁懒得再理会身后失魂落魄,又强打精神的表兄。 估计这一位还以为她不过是逞逞强,不会真的向魏家多说吧。 从前的施秋雁当然是不会的,毕竟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很符合施家人做事的风范,可真的欺到她的头上来,她也必是要还回去的。 这才几日的光景,施秋雁就见多了人间冷暖。 她的心里正憋气得很,现在就有人撞到了枪口上。 “小姐。”管家瞧了瞧面色通红的施秋双,与尴尬的外戚,向施秋雁说道,“恪王又命人送了上好的药材,是接还是不接。” 龙呈枫毕竟长年征战,在施万里身上的这些伤口,于龙呈枫瞧着都是“轻伤”,这在施秋雁的眼中何尝不是? 仅是因为京城的贵族子弟长年安逸,突的有了大伤痛就很难支撑。 他送来的药材必然是对症下药,可施秋雁之前一直礼貌相拒,不想与龙呈枫扯上太多的关系。 不过,今日…… “接。”施秋雁肯定的说道,“现在。” “妹妹。”施秋双以为施秋雁是被表兄气得糊涂,连忙说道,“如果接了过来,让和王知道,必是一桩麻烦事情,妹妹最好和恪王保持距离才好。” 保持着距离?她如果突然觉得,龙呈枫真的很不错呢? “和王?”施秋雁回头瞧着他们,似笑非笑道,“他日理万里,无暇理会这等小事,何况恪王心意,怎好一次次的拒绝。” 管家相当的吃惊,今日的施秋雁与平时大不相同,这是受了刺激吗? “管家叔叔,快去呀。”施秋雁见管家一动不动,便催着,“莫非要让我亲自去搬着药材。” “奴才这就去。”管家立即就从施秋雁的面前走开。 施秋雁也懒得继续理会,就往前走着。 她没有打算去找魏家人,为他备上亲事,像这种认为搭上魏家就飞黄腾达的人,还不值得她“费心”,但惩罚是必然要有的。 “去,翻翻他的家底,闹闹他,以后不要让他再上施府了。”施秋雁吩咐着木犀。 木犀忙应着,在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