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坠崖
事实而言,闻拾柒确实没有把蔺校的态度放在心上。 想来也是,当年蔺校能为了未婚妻的事情,直接退出医界,再不行医。 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轻飘飘的请求,就答应帮忙? 刚刚是她太心急了,才会遇到一点挫折就心气不稳。 现在打定了主意,不管蔺校怎么拒绝,她都要求到对方答应为止后,她也就淡定了。 从这一日开始,不管蔺校做什么,除了上厕所和睡觉,闻拾柒都跟着他。 甚至,有时候蔺校在房间里睡觉,闻拾柒担心他什么时候出去了自己不知道,干脆在他房间门口打起了地铺。 打地铺所需要的东西都是夏学翊弄来的。 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从乡亲们那里借来的。 一连跟了一个星期。 蔺校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无视。 饶是对感情淡漠的他,在这一刻也不禁被闻拾柒的执着打动了几分。 再又一大早一打开门就看到睡在他房间门口的闻拾柒时,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是你什么人?” “什么?” 闻拾柒才刚刚被惊醒,脑子显然还有些迷迷瞪瞪,反应不是很机灵。 “我问,他是你什么人?” 蔺校再一次重复。 闻拾柒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顿时眼睛一亮满脸惊喜: “你愿意答应帮忙了吗?” 蔺校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只说道: “我只是好奇,能让你这样付出的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闻拾柒脸一红,嘴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我哥……” “呵……” 蔺校轻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从她的脚边跨过去就想离开。 闻拾柒一愣,顾不得还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蔺先生,你要去做什么?吃早餐吗?我帮你做啊。” 虽然蔺校没有答应帮忙。 但是,闻拾柒却依旧没有气馁。 相反,心里还很兴奋。 这还是他这个星期以来,第一次主动同她说话。 至少,也是一种进步不是? 就在闻拾柒兴冲冲地想着,以为蔺校又会像往常那样拒绝她的“献殷勤”的时候,就听到蔺校突然说道: “好啊。” 闻拾柒一愣,惊讶得差点没一头撞在男人的背上。 蔺校转头看向她: “我想吃荷包蛋,一面煎。” 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这一次,目的地不是厨房,而是客厅。 闻拾柒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到客厅,坐下,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报纸,打开,静静看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 “好!” 她高声应了一声,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她说着,就朝厨房跑去。 好似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一点,就会让这个男人改变主意一般。 客厅里,传来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 “先洗漱。 “我不希望,我的厨房脏兮兮的。” 闻拾柒脚下的动作一转,立刻又改道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好,我知道了。” 她冲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早就已经厚脸皮地将自己的牙膏、牙刷都塞进了这里的洗手间里。 当然,她没在蔺校家里洗澡。 夏学翊找了一个热心的村民,在他们家借住。 那个热心村民就是他们第一天来村子里时,给两人带路的那位王婶子。 闻拾柒都是在他们家洗澡,和吃饭的。 她和夏学翊两人轮流,总之绝对不让蔺校落单! 闻拾柒冲进了洗手间,但很快,她又哗啦一下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见蔺校还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后,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你不许偷偷跑掉哦。” 她说了一声,这才重新缩回身子,哐地关上门。 开始洗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重新关上门后,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蔺校,手中翻阅报纸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即很轻微的、几乎不可见地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 虽然很小,很小,小得几乎让人看不见。 却是一个真切实意的笑容。 但也只是一瞬,蔺校的脸上就又恢复了淡漠,重新看起了手中的报纸。 等闻拾柒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那里除了偶尔翻动报纸外,完全没有任何移动的蔺校。 她安了下心,转身进了厨房……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七天,大多数时候还没什么交流,但闻拾柒也看出来了,这个蔺校是一个有着严重洁癖和强迫症的人。 所以,煎鸡蛋虽然看似很简单。 但要做到让蔺校满意,却并不容易。 好在,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有几分信心。 她严格按照蔺校的要求,煎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鸡蛋。 嗯,很圆!形状完美! 一面金黄,一面浅黄,颜色完美! 外面七分熟,里面三分生,味道完美! 再热一杯鲜牛奶。 搭配两片培根。 营养,满分。 闻拾柒信心十足地端着自己准备好的早餐,出了厨房: “蔺先生,早餐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 蔺校放下报纸,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在看见桌上的早餐时,他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站在一旁的闻拾柒一眼。 虽然什么话也没有。 但闻拾柒知道,对方肯定很满意。 果然,用心是没错的。 蔺校收回视线,拿起刀叉,先将煎鸡蛋切下一小片,然后缓缓送入口中。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做出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美感和优雅。 仿佛他切的不是一片煎鸡蛋,而是做着最精美的艺术切割。 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这也是闻拾柒经过这几天的“盯梢”发现的。 蔺校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表情,都好像经过丈量过一般。 如同一个被定制完美的机器人。 尤其是他在拿刀叉的时候,闻拾柒总觉得他仿佛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手术。 那种感觉…… 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想,蔺校被人称为“天才”,大概是真的。 他或许就是那种,对“切割”天生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和平衡感的人。 就如同她对于玉石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一般。 虽然,把给人做手术,拿来和玉石切割做比较,有点……太荒唐。 但她确实对蔺校有一种“同类人”的感觉……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