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路昀看向宋杳，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能他开口， 　　 “不是，杳杳的父亲身体不太好，我陪她出来找国外的医生看看，看这边能不能治。” 　　 宋杳笑意嫣然，鼻腔挤出一声哼笑。 　　 撒谎！她是陪父亲治腿才出国的，他分明是特意出来，就为了在莫妮可面前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 　　 贺路昀不知道宋杳突然笑什么，视线无奈地往她脸上瞥。 　　 迟疑了一瞬，他还是跟莫妮可多说了半句， 　　 “那个医生你也认识，希伯来的哥哥。” 　　 莫妮可眼神复杂。 　　 他们，连家长都见过了？ 　　 希伯来她认识，就是贺路昀的主治医生。 　　 希伯来的哥哥，她确实也认识，一位很优秀的骨科医生。 　　 他敢告诉她这个，证明他不怕她去查证事件的真实性。 　　 “那，你这几天有空去公司看看吗？”莫妮可拍了拍脸颊，把脸上的失意尽数敛去，恢复成惯常的轻快。 　　 “看情况吧。”贺路昀没把事情说得太绝对。 　　 莫妮可点点头，转眼望向宋杳，眼波流转， 　　 “宋杳小姐，看，我如果用公司为理由约他，他是没法拒绝我的，这样，你也不吃醋吗？” 　　 贺路昀：“？” 　　 宋杳：“！” 　　 好突然的试探！ 　　 好……小心翼翼的挑衅！ 　　 宋杳都不忍心对莫妮可太残忍了，她尽量收着炫耀的心态，只演出三分恃宠而骄， 　　 “不吃醋啊，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跟贺路昀去公司看看的，他又不会拒绝我。” 　　 莫妮可一愣，下意识看向贺路昀。 　　 男人没反驳宋杳的话，相当于……纵容的默认。 　　 她差点没控制住，任由苦涩的情绪蔓延开来。 　　 又输了。 　　 莫妮可坐不下去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贺路昀没挽留，“好，那就等我有时间去公司，再聊公司这段时间的情况。” 　　 男人眉目清冷，语气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 　　 “好。”莫妮可答应得很勉强。 　　 宋杳挂着明媚的笑意挥手，“莫妮可姐姐拜拜，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莫妮可抓起包包，情绪不佳地离开咖啡馆。 　　 目送莫妮可走远，直到她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宋杳长舒一口气，“小贺总，你艳福不浅啊。” 　　 莫妮可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大姐姐。 　　 贺路昀勾唇笑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宁愿不要这种艳福。” 　　 “只有其中一方友情变质，对于双方来说，都很痛苦。” 　　 宋杳眨了眨眼。那倒是，她不敢想，她认为是朋友的人跟她告白，她会吓得跑多远。 　　 “我们也走吧？我还要去医院看望我老父亲呢。” 　　 贺路昀定的咖啡馆离医院实在有点远，她怕自己迷路，一大早直接从酒店出发的。 　　 她在这边吃的午饭，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来咖啡馆坐等贺路昀。 　　 她今天一整天没去过医院，老父亲也会担心她。 　　 该去医院看看了。 　　 贺路昀淡淡地嗯了声，“我送你。” 　　 宋杳有点不放心他，“你确定你的眼睛能开车了？” 　　 男人笃定地点头，“能，已经没感觉了。” 　　 “那就麻烦了。”宋杳不担心贺路昀逞能，他一看就是个很惜命的人。 　　 走出咖啡馆。 　　 抬眼望去，远方的天际覆着一层晕红的晚霞。 　　 霞光染红了天角，熠熠生辉。 　　 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过路人停下脚步，举起手机对着晚霞拍照。 　　 宋杳也觉得漂亮，举起手机拍了张。 　　 她按捺下把照片分享给陆时序的冲动，手指滑了两下手机屏幕，索然无味地按熄手机。 　　 贺路昀等她拍完，给她指了下停车场的方位。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停车场走。 　　 Y国的一月，很冷。 　　 这会儿虽然没下雪，但整条街道都是白蒙蒙的。 　　 雪地靴踩在硬邦邦的积雪上，宋杳张口就是一阵白雾吐出， 　　 “小贺总，问你个问题，你和莫妮可认识这么多年，一起读书，一起奋斗，你就没有一刻对她心动过？” 　　 贺路昀沉默地扭头瞅宋杳。 　　 宋杳只是想八卦一下而已，被贺路昀幽幽的眼神一刺，她不用他回答就悟了， 　　 “哦——”尾音拉长，小姑娘圆溜溜的猫瞳浮现出戏谑的笑意，“你心动过！” 　　 男人还是没说话，狭长的眼眯了眯，眼瞳里闪烁着五味杂陈的幽光。 　　 宋杳曲了曲手臂，手肘撞了贺路昀一下， 　　 “她喜欢你那么长时间，你对她心动的时候，你们应该是彼此喜欢的啊，为什么不在一起是试试看？” 　　 贺路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怀疑，自己要是一直沉默，宋杳能就着这个问题跟他聊一路。 　　 还不如满足她的好奇心，“我有过告白的想法。” 　　 宋杳眼睛骤亮，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她好好听着呢。 　　 目光掠过小姑娘亮晶晶的猫瞳，贺路昀认命地给她讲故事，“烛光晚餐准备好了，花也准备好了，我在去接她的路上，出了车祸。”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就是那场车祸，导致他时不时得当一阵瞎子。 　　 宋杳：“！” 　　 宋杳：“？” 　　 半缩进围巾里的小脸青白交错，“你……” 　　 贺路昀隔着她的毛绒帽子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让她把那种怜爱的诡异眼神收回去，“不是你脑补的那样。” 　　 他有点想笑，她大部分时候的猜想，都错得离谱。 　　 “我后来打消了告白的念头，不是因为我不想拖累她，宋杳，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克制君子。” 　　 他要是真非谁不可地喜欢上某一个人，绝对会不折手段把人哄到自己身边。 　　 他的眼睛确实是个危险的不定数。 　　 但他有足够的能力确定，自己哪怕成了彻底的瞎子，也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伴侣。 　　 “我没跟她告白，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心动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种……不重要情绪，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说句无情的，我想不到她，我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公司，是惋惜我未达成的目标，情情爱爱，好像风过无痕一样，只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浅的波澜。” 　　 那甚至不重要到，他在医院苏醒，意识清醒后，竟然会后悔他产生了告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