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顺好一通不带多喘一口气的话语砸出去，连带着神情也越来越凶神恶煞，吓得李氏直缩脖子。 　　 “我还是那个话，你要觉得你爹娘一把年纪了不知还有多少好活，想当孝女，我周长顺绝不留你。 　　 你啥时想走都行，就是走了别想再进这个家。我能容你和你娘家来往，容不了你把娘家排在我前头——” 　　 “知道、知道。”李氏不得不忍着心慌当即打断，再让孩子爹说下去，又要说啥啥不死不休的仇人了。 　　 “我能不知道？你不都老说咱们家好不容易有今日，谁拖你后腿算计你儿女，连亲爹娘都扔了，更不说媳妇。 　　 我不就是你媳妇儿，你不就想说我要不听你的，让我滚回娘家，我都说我如今脑子可好使了还不信。 　　 不要气啥的，我又没说我会把娘家排在你前头，别说说了，我心里头也没把娘家排在你前头好不好？” 　　 这娘们，不放狠话就不行！ 　　 周四顺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放缓了脸色，还是没好气地白了眼媳妇。 　　 李氏见状讪笑着暗松了口气，吓死人，“真是的，老吓唬我干嘛的，我能不懂我这辈子只能靠你了。 　　 咱三丫今儿就说给我听了，我这辈子靠谁都靠不住，只有你和儿子好，我才好，我哪能不懂这个道理。” 　　 难怪！ 　　 他就说咋好好的学起了大江皱紧眉头的托下巴想啥来着了！周四顺心里一动，“你找三丫帮你爹娘说好话了？” 　　 “没——” 　　 “不许撒谎。” 　　 啊？ 　　 “三丫是护你，可我要吓唬她，你信不信我要整个不吃不喝地躺炕上一天吓唬她，她一准跟我说老实话？” 　　 李氏下意识缩脖子，“没说我爹好话，是话赶话说起我娘，我也没为我娘说好话，真的，骗你，我是猪。” 　　 “咱家猪都比你机灵，知道谁拎猪食要上赶着凑向前！你这辈子能靠得住的不是我，也不是你儿子，是你闺女！ 　　 是三丫求我这个爹不要把对你爹的气迁怒到你头上，是三丫让你两个儿子要孝顺你，是三丫舍不得委屈你，懂不懂？ 　　 你吃的一文钱，花的一文钱，统统都是三丫打小起，点点大起，她供养你这个没良心的娘，老是儿子好的娘。 　　 你要没三丫这个闺女，谁拿你当回事，是你好爹好娘，还是你那些好兄弟大姐？他们如今会上赶着讨好你？ 　　 你有啥能耐让他们低声下气求你？是你生了一个不记恨你，怕你抬不起头啥啥都把你高高捧起来的闺女给你撑腰。 　　 你说你亏不亏心，这会儿就咱两口子，你好好扪心自问，你当娘的除了把三丫生下来，你有啥对得住三丫的地方？ 　　 大丫生下来还好歹得你一个好脸色，到三丫的时候是谁不稀得多瞅一眼，老嫌弃她不是儿子让你被骂？ 　　 我有说个半句闺女不好，怕绝户没有？你是不是这头刚生下来又恨不得立马再怀上，把三丫扔给大丫带了？ 　　 要不是你还有一点当娘的良心没听你娘胡说八道掐死三丫会立马怀上儿子，我那会儿都不想和你过下去。 　　 还如今脑子可好使了，好使了还在三丫跟前提起你娘家干吗？是怕我不跟你闺女提起她姥姥有多狠毒？ 　　 还是怕你闺女想不起早前她姥爷是咋待我的，还是嫌你闺女想不起小时候在家过的是啥日子，生怕闺女跟你太亲了？ 　　 还如今脑子可好使了，你也就命好，摊上我这么一个好爷们，生了一个好闺女，才把你惯得快四十了还不知好歹。 　　 你就作吧，还娘家娘家，三丫容你，你瞅大江小河忍不忍，哪天让孩子觉得你心不在这个家了，瞅你咋整！ 　　 你是生了个好性子的孝顺闺女，可俩儿子呢？要不是我压住，你自个说大江小河脾气能比大丫好得了多少？ 　　 大丫就敢指着你鼻子骂，你当你最疼你儿子，他们不指着你鼻子骂，等你儿子觉得你心不在这个家了，他们心里能舒坦，能孝顺你？ 　　 别说啥读书人要名声不敢不孝，你要过头了，让孩子心寒了，老子能甩了亲爹娘，老子两个儿子就心软不了。” 　　 说着，周四顺当即躺下背过身，“我不管你了，你自个看着办好了，反正啥话都老早跟你说尽了，你要改不了，要死，拦不住。” 　　 完犊子了！ 　　 这回气狠了。 　　 气得不铺上被褥就躺下了？ 　　 李氏顿时傻眼，“我又没心不在这个家，咋改不了要死了？你干啥老冤枉我，早知道我不跟你唠了。” 　　 周四顺冷笑一声，“呵！” 　　 “孩子爹，你这样子就没意思了。”李氏急忙爬到他脑袋这边，“我起先是不是都说了当真没有瞒你给我娘一文钱？” 　　 周四顺再转身，背朝李氏，不急不缓地出声，“一文钱算啥，有人胃口大着了，恨不得借你手狠狠咬你闺女一口。 　　 等如愿了，有一就有二，你两个儿子都要给他们一家子卖命了。有你这么一个媳妇，咱夫妻一场，不如好聚好散了——” 　　 “我咬死你！” 　　 “嘶……”周四顺倒吸一口气，看着抓住他手指头咬的媳妇，把他哭笑不得，“你是狗？还不让我说实话了。” 　　 李氏松口，双手拽着周四顺右手，恶狠狠地控诉，“狗屁实话，你个黑心肝就是丧良心了，老想把我休了！” 　　 “不撒泼打滚？” 　　 “就你要脸面，老娘不要脸皮？你要敢休我，我、我，老娘就吊死在大门口，变成鬼了都不放过你！ 　　 你也别想把我吓唬住了，好拿捏住我休不了我，也好纳个小的，我没有功劳有苦劳，你敢纳小的，我死给你看！” 　　 这傻娘们，周四顺无语的，转头瞅了瞅房门口，“外头还有下人，胡说八道个啥，不怕被人听到笑话。 　　 你一个都把我整怕了，还纳个小的。你就放心好了，把你休了，我不光不娶了，还绝不纳小的，要不咱试试？” 　　 “试你娘个——” 　　 “嗯？” 　　 “呸！”李氏甩开手上拽着的周四顺右手，“就你那个娘有啥不能说，行行行，那不是你娘，我知道了。” 　　 周四顺睨了她一眼，双手枕头，“我不想听到他们，就像不想听你提到你爹娘一个道理，他们不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