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事情问他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子，不愧是个傻小子，顾二柱无语地朝老儿子翻了个白眼。 　　 “你们自个小两口商量着办，要还是决定不了，写信问你先生，你先生咋说，你听着就是了。” 　　 刘氏赞同点头，暗道孩子爹会说话，要问三丫行不行，倒是一句话的事，可不是让三丫左右为难了。 　　 瞅着三丫就是不赞成六郎来回跑，可六郎也没想错，这个节骨眼上三丫有身子自是要以孩子为重。 　　 反正中小三元了，又不是七老八十，早点迟点中举无非是再多等个三年，没准还能考的更好。 　　 这个哪比得上三丫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啥都是虚的，只有能继承香火的亲骨肉是实实在在的不带点虚。 　　 瞅三丫她叔父，祖上名气多大，若不是三丫叔父逃出生天，什么开国功臣还不是嫡系子孙全没了。 　　 顾文轩是不知他娘此时想法，不然非要继续下一个话题不可，刚好说一说他最需要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儿。 　　 只不过此时考虑到明早还要赶去县学，该事先跟父母打埋伏的话题也提了，他并没有多想就带媳妇回房歇着去了。 　　 “你是不是提的太早了？”回房，周半夏到底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口，“这么早说，岂不是让爹娘提前伤脑筋。” 　　 “不会。咱爹娘脑子好使着呢，先跟他们备报一下，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回头就是我说了算了。” 　　 有些话，在自己媳妇前面没有什么不好说出，顾文轩附在周半夏耳边，“县学有六艺杂学可选修。 　　 我如今先说接下来可能要时常请假，爹娘即使知道我不放心把你留家里，他们也不会嫌你管不住我。 　　 再如何开明的父母都不会想见到儿子什么都听儿媳说了算，一次几次还好，时间长了，大嫂事事听大哥就有对比了。 　　 等你满三个月，天冷了，你说担心我来回不便想陪我去县城住着，他们还不觉得你一心一意为我着想？ 　　 这样的儿媳妇还不好？到时候咱们两口子再打个配合，有主见又不强势的孝顺儿媳，谁不稀罕？ 　　 到时候咱们想住哪儿就住哪儿都会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日子不要太舒坦，难不成你还喜欢被人管了？” 　　 “我又不是有病。”周半夏失笑摇头，想了想，“你是担心我怀的是女儿，大嫂有两个儿子？ 　　 日子长了，怕爹娘对我有看法怎么的，还是怕我被大嫂欺负了，还想住哪儿都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倒不至于。能有什么看法，就是我们只生一个女儿，爹娘还能让大哥大嫂过继一个儿子不成。 　　 不可能的事情，要有这想法，爹娘他们也不会整天说什么你的产业，早早划分好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一方面，我是丝毫不担心，别说他们没有这个想法，就是有，衙门登记入册了，不是谁伸手就能拿到。 　　 我就是担心我不在家，怕你闷坏了。”顾文轩扯了扯周半夏的发髻，“要不，就是忙坏了，又成两个极端。” 　　 “什么叫‘又’？”周半夏拿下顾文轩作怪的手，斜了他一眼，自己继续拆发，“谁有福不懂享受。” 　　 “你。” 　　 “谁？” 　　 “我。” 　　 周半夏忍俊不禁轻笑，“你就是不在家个把月，我都不会闷坏，更不会忙坏，手上有这么多人手留着不差使干嘛。” 　　 “这么说来，有我无我一个样了？”顾文轩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袋，“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把你能的！“我本来就不聪明，拍傻了有你好看的。大江今天表现如何，有没有说哪里不好？ 　　 这孩子，自从我有孕，问他什么事情，他都说很好，就没有不好的事情，可我看他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道题，好解。”顾文轩说笑着拉她从梳妆台前起来，“他担心大嫂三郎媳妇和大嫂连着生儿子，到你是女儿。 　　 这种说法还是从你娘那里听来的，把他给愁的。我说女儿有什么不好，大江倒是和你想法差不了多少。 　　 大江就说女儿家在这世道太难了，他之前想你在家招个上门女婿，你爹都反对，说好男儿不入赘。 　　 他只要一想起他外甥女将来嫁出去在夫家受委屈，头就疼，偏偏你娘还担心你随她会先生两三个闺女。 　　 把我给乐的，要照这么算的话，你大姐还是捡来的，不然她怎么第一胎是儿子，结果大江更发愁了。 　　 他说你大姐夫兄弟多，所以会生儿子，我呢，只有两兄弟，你就是像你大姐一样像夫家还靠不上边。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把我都气笑了，还说我口是心非。” 　　 大江又不蠢，还能当真相信你在能选择的情况下，第一胎会先想要女儿？周半夏暗暗腹议着看他还要说什么。 　　 “……你说是吧？其实吧，我也就不好说我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是以女宝宝为主。 　　 宝贝闺女，爹爹就稀罕闺女，咱不跟你傻舅一般见识了……” 　　 看着摸着她肚子的顾文轩，听着他的疯言疯语，周半夏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不到三个月还是个胚胎好不好，还宝贝闺女宝贝闺女的，你就知道是男是女了？倒是肚皮都被你摸厚了。 　　 “……合着不是昨晚灯光暗，看不清楚，那个丑的，爹爹都不敢多瞅你一眼你二哥哥，白吃了咱们家那么多好东西。 　　 亏你马家爷爷还好意思和你爷爷两人一唱一和地说你二哥哥是个大胖小子，还白白胖胖长手长脚什么的，——” 　　 “停停停。”不能让这家伙再说下去了，周半夏连忙让顾文轩帮忙放下纱帐，再说下去连你大哥都要揍你了。 　　 就这年月，快六斤的男婴，可不就是个大胖小子。 　　 再说了，刚生下来的孩子哪个不是红通通皱巴巴的，她白天还特意去看了，确实称得上长手长脚。 　　 就是用白白胖胖来形容，虽说夸张了些，但也比一般孩子好看多了，最起码比三郎那个儿子好看多了。 　　 三郎那个儿子刚生下来那一晚，老太太可不就称之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差点难产生下来的大胖小子。 　　 结果？ 　　 并没有重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