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和李氏肩并肩的边唠着边往里走，走着走着，被前面的顾二柱和周四顺站在不动挡道了。　　 李氏拽亲家母到一旁一瞅，“哟，还搭上草帘子。姐，快瞅瞅，咱们家孩子又折腾出花样来了。”　　 亭台回廊，两侧挂了草帘子挡风，要不注意观察的话，还发现不了她家两个傻儿媳躲这里来了。　　 “这个有意思，回头下雪下大了，咱老哥俩上这头喝酒多好。你瞅那儿，刚好烤东西，是不是正合适？”　　 周四顺能说什么，含笑点头着跟上顾二柱，心想他可算知道败家闺女为啥让人编个草帘子也要画图纸。　　 合着就是这么用的，好好的屋子不待，跑这里头瞎折腾了，又是炉子，又是好几个火盆，炭不花银子？　　 可这话，谁都能说，唯独他两口子不能开口，糟心得很，明明是他亲闺女，成亲了有夫家了不好管了。　　 也就亲家两口子待他家三丫不错，花就花吧，孩子乐呵就行，乐乐呵呵地养胎，顺顺利利生下来再教。　　 看着笑靥如花的闺女，周四顺不好当众摸一下闺女两手会不会冰凉凉，虽说脸色瞅着不冷，却也待不住了。　　 好在亲家母靠谱，无须他开口便拉他家三丫去后院，而他媳妇也聪明了一回，居然还知伸手拉虎妞一起走。　　 “都整妥了？”　　 “早让你来瞅瞅又瞎客套。”顾二柱没好气地白了眼周四顺，“自个孩子起的屋子，还跟我来这一套。　　 你要分得一清二楚，咱没法当兄弟了啊。这里头是差不多了，今晚就能住下，走，哥带你好好转转。”　　 “好，听你的。是定了十二吧？”　　 周四顺问的是顾二柱是不是已经确定十二这一天一家人搬到这边过冬，“这还能跟你说笑？　　 我瞒谁都不可能瞒你，就选这一天了。既然信老神仙就听他的，他说这个月就十二日子最好。”　　 “行，那我跟我大伯说一声，他老俩口千叮万嘱让我别提醒他们。打算好了办几桌？我还要买——”　　 “停，打住！”顾二柱可不敢让他再说下去，“买啥买，孩子没跟你说他们不打算大办暖房宴？”　　 “我姑爷早找我商量了。”周四顺得瑟挑眉，“我姑爷说他媳妇双身子，人多应酬会累着他媳妇的。”　　 顾二柱笑出了猪声，“还跟我显摆上了，我儿子好吧？说了我老儿子给你当姑爷，你一准不亏，被我说中了吧？”　　 这是指当时求亲的时候说的话，周四顺不否认他三姑爷如今是挺好，“是个好孩子，不比儿子差。　　 讲良心话，最初我是挺担心我家三丫啥家务活都不懂，不想许给你家六郎的，不是孩子不好。　　 更不是你和二嫂的关系，一个村住着，孩子咋样，你两口子咋样，我哪会不知，人家是好人家。　　 你，有多能干，我就不夸你了。要说咱们村哪个爷们能让我服气，不多，你还坐稳了头把子。”　　 顾二柱不由笑了，摇头，“少我捧我。我还不如你呢，硬是让妻儿受尽委屈，还供出了白眼狼。”　　 “人无完人，总有点不足。况且你能养家，不到我那个份上哪能分出谁好谁坏，看出人心有多恶毒。　　 前脚父母兄姐一个个连自个夫家，自个媳妇的贴己都拿出来说不能让我绝后，让我带儿子进城求大夫。　　 后脚就把我两个闺女卖了，还说为我好，一个个拿棍子绳子要把我绑起来，要不是我家大丫藏了把柴刀？”　　 顾二柱：……　　 他安慰地拍了拍周四顺肩膀。　　 “没事儿。”周四顺苦笑摇头，“他们伤不到我了，早前倒是想起来就想找跟他们拼命，谁都别过了。　　 后来总算找着我家三丫，慢慢的就想开了。我要不在了，孩子就没家了，就当自己从石头蹦出来好了。　　 听我家三丫的，回家好好养大她弟，给她大姐找个好人家，等她回来一家团圆，日子会好起来的。”　　 “是等到了。”　　 “是啊，她这辈子已经摊上了一个护不住她的爹，所以你相中我家三丫当老儿媳，说实话，我有动心的。　　 不为别的，单单为你一个滚刀肉的外号，有你这样的公爹，只要你打定主意，我不怕你护不住我闺女。　　 何况，六郎这个孩子，我不知你老儿子在你眼中是啥样，但我早就听说你家六郎不是好惹的孩子。　　 咱们村里和你两个儿子一样大的孩子，差不多个个怕他动手打人，也就这几年大了，不动手了。　　 想不到吧，你好儿子其实就是个混小子？”周四顺揶揄地看着顾二柱，“连我家小河都知惹谁都不能惹恼他三姐夫。”　　 顾二柱失笑摇头，“混小子总比老实孩子好，太老实容易被欺负，咱不欺负人，人也别像欺负咱，多好。”　　 “没错，太老实护不住媳妇。我大伯和三叔当时就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尤其是我大伯还怕我不答应了。　　 他说教了这么多孩子就数六郎天赋最佳，等他们小两口有儿子，他有生之年搞不好还能帮咱们村教出举人。”　　 顾二柱大笑。　　 周四顺也是好笑不已，“我大伯如今可得意了，他说不用等教他们小两口儿子，六郎已经是准举人。”　　 “可不，我在府城第一眼见着三丫的那会儿就觉得这小姑娘和我家六郎是绝配，就是不敢惦记。　　 一个那会儿还不知是你闺女，第二个瞅着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相差太大了，可心里还是不死心的。　　 到了最后，到底还是找人打听了打听，打听出来了，更不敢惦记，谁知姻缘天注定，六郎早认识三丫。　　 这孩子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倒是打听出来三丫姓周，却硬是没打听到还是一个村子的，也不敢跟我说。　　 就是三丫回来了，我说六郎，我和你娘帮你相中了一个好姑娘，他还说不要，也不说自己有中意的姑娘。　　 我家六郎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给他找媳妇，要他相中不说，还要他服气，可难死我两口子了。　　 多好的闺女，错过实在太可惜，我还在寻思着该咋让我家六郎先瞅一眼你家三丫，回头再哄。　　 谁料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先认出三丫，那个急的，上心的，也不瞒我两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