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实听令的四个大丫鬟，还有各司其责的管事嬷嬷，再有周墨兰，即使医女还未到，顾文轩也安心了很多。　　 待一切安排妥当，在岁考之前，接下来个把月的选修课中还有老先生亲自教导学子“礼”这门课程。　　 过完十五休沐日，十六这一天清早，顾文轩不得不狠狠心地听从周半夏的建议和周余江一起回县学上课。　　 最开心的要数大江。　　 在他三姐有人照顾，还不到临产个把月之前，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他还是想他三姐夫在身边指导的。　　 县学教谕夫子再好，哪比得上他三姐夫知他学业上有何欠缺，既能及时帮他纠正，还能可以随时请教。　　 十几岁的少年郎，一身秀才襕衫，头上佩戴的还是秀才方巾，披着银鼠皮的大氅，长得眉清目朗，端是出彩。　　 可这老实话一说出口，什么风度翩翩少年郎，把周半夏给牙疼的，顾文轩给乐的，分明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送走他们郎舅二人去县学，住的地方够大，又不用早晚请安，周半夏也如约安心一直宅在自己院子里养胎。　　 期间也不无聊，白天不是婆婆带小姑子上她这边歇着，便是马珊这位大嫂带孩子过来陪她聊聊八卦。　　 或是一家子都在她这边，再有她娘和她大姐也会隔一天来一趟，时而还有小河也会来住一晚。　　 是以，她人虽宅在自己院子，消息可灵通了。　　 像大妞婆婆又上三房想早点娶大妞进门，大妞未来的夫君又偷摸着送了一根木簪给大妞什么的。　　 三房的三妞还被老四婶娘家长嫂看中了想结亲，被大伯娘得知心里不痛快，找老太太告状被卖什么的。　　 长房的二妞被她娘亲气哭了，前两天被她三哥顾四郎带上城里杂货铺里住着，顾四郎不让顾大郎一家四口住进去什么的。　　 据说顾四郎岳母还跑了老院一趟，不知和老爷子老太太说了什么，顾四郎小两口如今已经分到一半的杂货铺。　　 还有三房粉条作坊忙得大伯娘都眼红了，从三郎这个儿子那里打听不到真实收入，又讨好老四婶什么的。　　 老四婶因大伯娘其中插了一手，三叔三婶更不想答应把三妞许配给她娘家侄子，这些天心里正不痛快着。　　 昨儿个大伯娘又去老四婶那儿坐了半天还赖着不走，终于把老四婶惹恼了，当着三郎媳妇的面让她不要来了等等。　　 类似的小道消息每日都有，周半夏听了不少，只不过大家都有默契的每天过了酉时就不上她院子里串门了。　　 这一天放晴了两天的天空，午后又开始飘飘洒洒地下起了细雪，不到了酉时，马珊便提早抱小锁成回东路院。　　 周半夏用过晚饭，看这样的天气心想着顾文轩今晚应该不可能赶在关城门之前跑回来一趟，她便想早点回房歇着。　　 待她梳洗过后，回房看了会儿书，正打算今晚早点就寝，让一直守着她的麦黄也退下去早点歇着的时候，马珊来了。　　 听丫鬟通禀，把她惊讶的。　　 按理来说，这个时辰大伯子也早从镇上医馆回来在家了，有要紧事，马珊也不会到这会儿一更天更响了才过来。　　 何况有什么料不到的大事，一家人如今不要太紧张她双身子，不会是马珊这个大嫂来，有也是婆婆亲自到来。　　 而婆婆一起来的话，丫鬟通禀的时候不可能只通报大少奶奶来了，自然是以太太为首通报上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先让赶紧把人引进内室才是第一，周半夏愣了下赶紧让麦黄出去接迎一下。　　 西路院正院这边夜晚不像白天，自从顾文轩不在家，夜间院子几道门便和庄园几道门一样早早关上门。　　 此时前院门房便有婆子守着，见确实是大少奶奶到来，身边也是熟悉的丫鬟，老规矩，当即开门恭迎马珊进入。　　 若是外人，或是马珊身边有生面孔，自然有第二套、甚至第三套处理方式以供门房婆子备选。　　 偌大的庄园主子只有几人，在安全意识上，不单单顾文轩谨慎，顾二柱和顾二郎也是小心了小心。　　 今晚是马珊第一趟来此，也是自从去县学半个月，期间只回来一趟的顾文轩不在家期间，突如其来的晚上来这边。　　 身为主子之一的马珊自然明白自从小叔子不在家，西路院这边只剩一个双身子的弟妹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迈进院门，考虑到自己走再快还不如垂花门那边丫鬟跑得快，马珊便让人先去通禀周半夏一声是她来了。　　 快走了两步，她突然反应过来她一个人来了便不代表不会吓得周半夏，又赶紧喊了一声没啥大事，让你们二少奶奶慢点。　　 天虽然黑了，但屋檐下还摇曳着大红灯笼，发出的昏暗灯光让人瞧不真切垂花门那边丫鬟神情，但还是可以看到身影。　　 马珊就见随着她自己觉得便没有间隔多久的这两声吩咐下去，一下子就有两个小丫鬟先后垫着脚跟往里跑走了。　　 再等她过了垂花门进入内院，还不等她从抄手游廊途径东厢房廊前绕到正房，先有顾大昌家的，后有麦黄迎上来了。　　 这么快？　　 快步来到正房，还不等她迈进正厅，又有丫鬟殷勤的打帘子，从撩开的帘子进去，里面灯火辉煌。　　 从前院到后院，每个人规规矩矩的好好站着，见了客人行个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的，这就是规矩。　　 一个家里，平日里看不出下人之间的规矩有多大差别，即使白天身处其中，马珊也没有此时更深有体悟。　　 再观上茶的丫鬟也是行个礼，悄然退下，从头到尾，走动的丫鬟婆子不少，但大晚上的，却听不到一点喧闹。　　 她东路院正院的下人好像是没有如此规矩森严，肯定不是她嗓门比三丫大，让丫鬟婆子也跟着声音大了。　　 “大嫂？”　　 周半夏见拉马珊进暖阁儿壁炉前面坐好了，丫鬟也都退下了，马珊还心不在蔫的样子，不得不先把人注意力喊回来。　　 “三丫啊，我那边丫鬟婆子还要你派个管事嬷嬷再去调教一下才行。”马珊不作二想，直言了当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