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真的会被她‘俘获’(加更)
沅沅被怼得说不出一句话,大眼睛忽闪忽闪,泪花若隐若现,小手一挥,咬牙大度。 “对!给!都给沈听和观棋哥哥叭!” 沈听与观棋对视一眼,眼中皆有笑意,只是不敢接受。 二人上前一步,观棋不能言,便颔首拱手,由沈听发言。 即墨骋制止想要开口的沈听:“谢恩就不必了,往后多盯着你们主子读两本书便是。” 沈听眼角一抽,这怕是‘恩将仇报’! 沈听与观棋大着胆子去看自家小主子的反应。 果然! 小主子要哭不哭,气馁地握着拳,小脑袋往王爷胸口撞。 即墨骋得意哑笑,大掌摁住沅沅的小脑瓜:“沅沅,爹爹从幽州城给你抓了个二哥回来,想不想要?” 沅沅眨巴眨巴眼睛:“抓二哥?” 沅沅小脑袋一转,看到了慕容衍身旁的秦佑献。 秦小公子喜白衣,但比起沈听白衣的温和气度,秦小公子更有一股病弱气儿,微挑的桃花眼又将他衬如入世的狐妖般。 沅沅圆眸微微睁大,捧着小脸笑嘻嘻:“爹爹会捡嗷~又是一个漂亮哥哥~” 即墨骋:“……” 小丫头怎么就不吃味? 回来之前,他已经想好怎么哄自家丫头吃味闹脾气了,没想到,小丫头不按他设想的出牌。 “沅沅啊,爹爹在幽州城还猎到一只小火狐,走,去瞅瞅。” 说罢,即墨骋起身,抱着沅沅离开。 沅沅趴在即墨骋肩头,目光迎上慕容衍时,倏地发亮。 哥哥也有月俸呀! 慕容衍嘴角扯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虽说能感受到小丫头在长心眼,但她一个眼神,他还是能察觉到她的小心思。 即墨骋带着下属们离去,清禧院威压减弱许多,但慕容衍的存在,沈听一众仍然不敢放松。 “沈听。” 见慕容衍唤他,沈听忙面向慕容衍,礼节周到:“大公子。” “你我许久没有讨教棋艺,今夜下一盘?”慕容衍主动邀请。 “能得公子指教,沈听之幸。”沈听对慕容衍始终警惕,但礼节不落。 慕容衍望向观棋:“观棋,你我初见,这枚骨玉扳指便作薄礼,望你日后好好辅导郡主课业。” 观棋接过宁成递来的骨玉扳指,暗了眼眸,垂眸抱拳,点了头。 云锦云霓总觉得慕容衍话里有话,但又听不出,只能别扭地眼睁睁看着。 慕容衍离开时,带走了沈听与秦佑献。 秦小公子初入城主府,还没有安置好院子,按照即墨骋的话,清晏院够大,大公子与二公子暂居一处。 清禧院只剩下云锦几人时,终于缓和了气氛。 云锦走向观棋,轻叹一口气:“观棋,大公子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观棋抿唇,他无法开口,打手语她们也看不懂,根本没办法解释。 云锦看出观棋的为难,一拍脑袋,忙道歉:“你打手语比划就行。这些日子郡主给了我们一本手语书,还请了几位手语女先生,虽说学习时间不长,但简单的比划也能看懂。” 观棋怔愣,黑眸不知不觉濡湿。 观棋抿唇,没有再犹豫,抬手比划: 公子与沈听应当是有事商讨,但具体什么事,我不知道。至于这枚骨玉扳指,事关我的身世,若要细说,我只能先说与郡主,抱歉。 云锦几人看懂了观棋的意思,虽然观棋没有道出有用的信息,但也为她们解了惑。 云锦温柔笑笑:“观棋,你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啊,不用抱歉的,只要不伤害郡主就好。” 观棋点点头。 他的秘密是一道伤疤,除了钝刀割肉似的疼,根本伤害不了任何人。 月落西厢,雪染梅枝。 天地浑然一片漆黑,映射雪地的一点光亮虚虚地给人指引方向,给人希望。 清晏院。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如星落,黑白交织,流星飒沓,相互厮杀。 沈听蹙眉,执着白子,艰难摇头:“公子棋艺如故,沈听不敌。” 沈听曾是沈家公子时,棋艺由当代棋艺大师戚老教导过一年,如今对上自学成才的慕容衍,竟毫无胜算。 慕容衍放下手中黑子,抬手抚了抚往他掌心蹭的小白虎崽子,吩咐在旁伺候的宁成:“宁成,把棋盘收了吧,本公子与沈听有话要说。” 宁成垂首:“奴才明白。” 慕容衍起身,沈听也起身,跟在慕容衍身后,与他走到庭院外。 庭院外风光大好,虽说暗夜沉沉,生机不显,但暗处隐藏蓬勃,令人心绪难宁。 如赏天下大势。 慕容衍并未说话,沈听也没有开口。 二人立于庭院,赏景也在暗自交锋。 约莫半刻,沈听败下阵来,率先道了别。 “大公子,沈听明日还要与郡主读书,便先告辞了。” 慕容衍将跑出来的小白虎崽子抱到怀里,有一搭没一搭轻抚:“慢走,本公子便不送了。” 沈听拱手:“不敢。” 沈听离去后,月光越发凉寒。 小白虎崽子在慕容衍怀里蹭了蹭,慕容衍勾唇,抱着它回屋。 屋中,宁成已经收好棋盘,铺好了床榻。 宁成担忧:“公子,如今局势越发危险,往后怕是难以脱身。” 慕容衍坐在床榻上,手指轻掸暗色里衣,冷静自持:“不必担忧。这条路不好走,另一条路也未必好走,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慕容衍何尝不知,他与贤王府牵扯越来越深,往后脱身越发不易。 可贤王府的温情,扯着他,让他不断沉沦……哪怕贤王府的温情并不属于他。 明日便是新年,辞旧迎新,辞去从前一切不快! 慕容衍心境稍显轻快,眉眼有所舒展。 清晏院西厢房,秦小公子暂居所在。 絮官铺好床榻,将银骨炭的火炉拿近些,有些不忿:“公子,方才严管家传话,说贤王打算初六办认亲宴,但只是小办,并不对外公布您的身份,只说认了一位二公子。” 秦小公子垂眉:“如今形势危险,贤王此举也是为了北域城与幽州安危,若是贤王与父王大张旗鼓联盟,皇帝怕是会倾军北上。” 贤王还未向天下言明‘起兵造反’,如今还是北雍的贤王,自然不适宜光明正大结盟。 絮官了然,忙挠头道:“原来如此,公子聪慧!” 秦小公子脸上划过淡淡的笑痕,一股病气儿硬生生压下:“早些安置吧,明日初一新年,得给义父拜年。” 清晏院恢复安宁,清禧院也如沉睡般,了然无痕。 沈听悄声回东厢房,刚进门,房门便被敲响。 他打开门,是衣着单薄的观棋,他忙将观棋迎进屋,为他找了一件干净的外袍披上。 观棋拢住领口,坐在椅子上,冲沈听微微颔首,仍有些疏离。 “这么晚不睡,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听与观棋不算熟悉,也不了解观棋。 他只知道,观棋性格孤僻,除了教导郡主时与他们有些交流,其余时候,都是跟在郡主身后,不理会任何人。 他也能理解,观棋开口有恙,定然是不愿与人有过多牵扯。 观棋伸出手,目光坚定冲沈听比划:郡主让你们私下学习手语,是吗? 沈听没有迟疑,干脆点头,他家小主子做了体贴事,自然该大大方方承认。 “是。”沈听解释,“郡主命我们私下学,为的就是不给你压力。郡主心善,但也知道不能把所有心善宣之于口。这是你教她的第一课。” 观棋无声弯唇。 他教她的第一课,确切来说叫做——藏。 藏善藏恶藏意图。 等到猎物卸下防备时,猎人再拿出刀剑不迟。 她学得很好。 他真的会被她‘俘获’。 他是白长老的徒弟,但不仅仅是白长老的徒弟。 他出身金陵甄家,是旁支庶子,甄家式微,他也就逐渐重要起来。 他曾与凤清兰约定,教完小郡主该学的谋略与兵法就离开,他还要回甄家承担甄家公子的责任,往后辅佐甄家少主把持甄家。 按照小郡主的学习速度,不出三年,他便能离开。 可如今,他很想看看,他教导过的小郡主,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观棋出屋,沈听关门后低声轻叹。 他看不清,看不清世道,看不清谁主沉浮。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唯有小郡主,她最干净最纯粹。 沈听靠在门上,闭了眸,他总觉自己如一叶扁舟,被大浪打在昏天黑地翻腾的大海上,每个人、每一件事,都试图拍碎他。 唯有小郡主,她如昏暗海浪后的金乌,她能衔来光明,能扼住海浪,她是暖而有力的,是他想仰头抓住的耀眼太阳。 相比众人或是忧愁世道,或是忧愁前途,沅沅就要简单许多,她只忧愁自己的月俸。 尤其是——一清二白的月俸。 大年初一。 沅沅身着红色凤凰流云纹小袄,脚上踩着凤清兰亲手赶制的小白兔红棉鞋,软乎乎,面嘟嘟,像是一个擦了胭脂的糯米小团子。 沅沅看看萧护,再看看仇猛,果断往仇猛身上爬。 仇猛熟练托住自家小主子:“郡主可要去主院?” “嗯呢~”沅沅往仇猛颈窝埋过去,搂住他的脖颈,“给爹爹拜年~要好多金元宝~嘻嘻~” 沅沅小手一挥:“云锦,快去喊观棋和沈听,一起给爹爹拜年要钱钱!” 正月一整个月,她都没有月俸。 但是恰逢新年,可以拜年讨要压岁钱~ 还可以向哥哥们装可怜,坑他们一笔银子~ 沅沅越想越开心,小步子越发欢快。 云锦疾步喊来观棋与沈听,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主院。 主院中。 即墨骋操练完武功,正在沐浴更衣,突然面色一冷:“出来!” 一道窈窕身影从房梁落下,正正好好落在浴池旁边。 “王爷好耳力。”凤清兰上下打量即墨骋一眼,流氓似的冲即墨骋吹了一声口哨,“身材不错。” 即墨骋脸黑:“凤清兰,你一个女人,到底懂不懂矜持!” “矜持?那是什么鬼东西?”凤清兰懒散摊手,“我若是懂矜持,当初跟你春风一度,就不会大大方方生下沅沅,我得投河自尽。” 即墨骋被怼得哑然无声,心疼如刀绞,僵硬跳过这个话题:“有什么事不能等本王沐浴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