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灯! 是阴镖局的镖灯! 我定睛看去,骑在马上的人不是常狄又是谁? 常狄终究还是带着镖灯来了。 我踮起脚尖往他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阴镖局的镖车,和柳璟琛。 柳璟琛手握莲心,就是握着我的命脉。 在域九大江之中,我与他打了暗语,只要他将莲心放进镖灯里,由常狄领队进幽冥之境,必定能感应到我的方位,也能就此锁定谢羡安的老巢。 可常狄带着镖灯来了,柳璟琛却没来,外面肯定有什么东西牵制住他了。 常狄勒住马,一个跃身下地,提着镖灯站在王水河畔,朝着我的方向眺望。 我立即祭出莲丝,撞击结界。 镖灯里灯芯的火焰随着莲丝的撞击忽明忽暗。 镖灯灯芯对我有感应,这就说明柳璟琛已经将莲心放进镖灯里去了。 莲心在幽冥之境被点燃,谢羡安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如果没有被强有力的对手绊住,他会迅速出现在这儿,抢夺莲心。 所以,柳璟琛让常狄带着镖灯来找我,他自己去牵制谢羡安去了? 我还将另一样东西放在了柳璟琛那儿——印章碎片。 那一块印章碎片既是谢羡安想要的,也是余龙钦势在必得的。 这儿又是幽冥之境,柳璟琛此举,简直是腹背受敌。 他为了我也是拼了。 我现在不仅担心柳璟琛被谢羡安和余龙钦夹击,我更怕的是……乱斗之中,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 毕竟余龙钦此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卑鄙,常人无法想象。 当初谢羡安接连在他手里栽跟头,大好的前程全都被他给毁了,如今他掌控整个三殿阎君府,手握审判权,想动他,更是难上加难。 我得尽快出去与柳璟琛汇合,才能将意外的可能降到最低。 而就在此时,王水河畔的那团火焰越窜越高,一声高亢的嘶鸣声划过上空,燕鹞扇动五彩斑斓的翅膀,不停地呼唤着,像是在为宵儿打气助威。 是唐言蹊。 燕鹞领头,无数的鸟儿围着火焰,它们嘶鸣着,期待着涅槃成功的宵儿。 随着火焰越来越高,周围的温度也节节攀升,那些鸟儿不得不远离火焰,悬停在远处张望着。 而火焰之中,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整个身体抱成一团,犹如一颗蛋一般,承受着涅槃之火的灼烧。 如若成功,便是涅槃成凤,如若不成,宵儿将坠入王水河中,彻底消失在这无尽地狱之中。 但凡今日宵儿不是在这无尽地狱中涅槃,此时必定天雷阵阵。 可如今,只有王水河河水在咆哮翻腾,黑色的河水犹如蛇信子一般,不断地舔舐着烈火,试图将其彻底吞没。 我闭了闭眼,不敢再去看结界外面发生的一切,席地而坐,入定,以灵识去感应、连接莲心,希冀着通过莲心破出结界。 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闷响。 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大片的火光覆盖了整个结界,结界被冲击得摇摇欲坠,一阵莲香味扑鼻而来,我赶紧祭出莲丝,顺着莲香味传来的方向伸出去,凝起全身内力向两边震出去。 嘭! 又是一声闷响。 结界破裂,火舌迎面席卷而来,我一个后仰险险躲过。 大片的火焰落入王水河中,迅速被吞没。 我定睛朝刚才宵儿所在的位置看去,就看到一只全身通红,带着火焰的,头顶三根凤凰真翎的宵儿立在王水河的上空。 她的双翅是展开的,没有扇动,整个身体却悬停在那儿,凤首高昂,眼睛却是闭着的。 还没等她睁眼,王水河四周忽然冲出四条……盲蛇? 对,是盲蛇。 它们的身形比谢羡安的真身小一点,身披鳞甲,眼睛全都被挖掉了,却精准的从四个反向如箭一般射向宵儿。 尖锐的牙齿瞬间没入宵儿的身体,盲蛇的蛇尾上锁着黑色的粗如婴儿手臂的铁索,随着它们的动作哐哐作响。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四条盲蛇被锁在这儿,伺机而动,显然不是谢羡安所为……它们是余龙钦养在这儿,防谢羡安的。 结果谢羡安没防住,却害了我的宵儿! 铁索不停地往地底缩去,拽着四条盲蛇不停往后,盲蛇的牙齿陷进宵儿的身体里,大有要将宵儿五马分尸之势。 结界刚破,莲心归体,我还有些不适应。 我闭了闭眼,努力地让自己沉住气,双手结印慢慢压下来,感受着身体里面不断汇聚而起的力量。 直到我的脚下忽然出现了六瓣莲,六瓣莲的边缘闪烁着金光,流萤的声音惊喜地从远方传来:“蓁蓁!” 流萤与幽冥灯融合之后,幽冥灯的灯芯被谢羡安抽掉了。 没有灯芯的幽冥灯,就没有了灵魂。 流萤只能留在城隍殿中,守在无妄大师膝下继续修炼。 如今佛莲苏醒,流萤第一个感应到了。 流萤能感应到,谢羡安他们很快也会发觉,赶过来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再睁眼,抬脚便踏入了王水河中。 六瓣莲乃佛莲化形,所踏之处,皆为净土。 它是唯一与王水河相生相克的存在。 王水河中无活物,可当初余龙钦将谢羡安镇压进王水河中,谢羡安却没死。 以前想不明白,现在全然清晰明了了。 谢羡安命好,受到了佛莲灵气庇护,侥幸逃过一劫。 因果循环,谢羡安因禁池中的并蒂莲而生,那么,我与鹿唯心几世被他纠缠便是果。 我有过驾驭幽冥佛莲的经验,知道在我还没有强大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六瓣莲的法力是有冷却时间的。 所以我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朝着宵儿奔去。 同时手上结印,驱动佛莲,莲瓣之下,无数的莲丝冲向盲蛇,精准地勒住盲蛇七寸。 盲蛇吃痛,不断翻滚,带动铁索铛铛作响。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涅槃冥凤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双凤眸之中跳动着簇簇火焰。 我只听她说了一句:“阿栀,退远点。” 她……也叫我阿栀。 紧接着,她猛地振翅,头上三根凤凰真翎甩动,一簇簇业火被甩出去,四条还被莲丝紧紧勒着的盲蛇瞬间被点燃,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也就是眨眼之间,盲蛇被烧得皮开肉绽,跌入王水河中,瞬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