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松木小棺封印无头婴孩几十载,无头婴孩对它的怨念极深,只要逮到机会,它就会不遗余力地毁掉小棺。 无头婴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竭尽全力,它是一具婴尸,受人操控,并没有灵智,它机械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小棺很快便变得七零八落。 直到它的尖爪一下子插进了生米碗里,汩汩黑烟直往上冒,它仰头桀桀桀地尖叫着,看起来痛苦至极。 柴老从后面奔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卷起的符纸,他一下子跳上了柜台,将符纸狠狠地插进了无头婴孩张大嚎叫的嘴里。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柴老修复好小棺之后,我以为他是要以小棺重新封印无头婴孩,却没想到,他只是以小棺为饵,引出无头婴孩,他的最终目的是毁掉它! 柴老动作麻利,将符纸插进无头婴孩嘴里之后,他又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墨斗线,按着整个身体都不停地冒着黑气的无头婴孩,从上到下将它捆了个结实。 柳书禾一看这情景,抬脚就要走,我一把按住她,冲她摇头:“书禾,别冲动。” 柳书禾急道:“冲动什么啊,无头婴孩都抓到了,我们得过去帮忙!” “不对劲。”我盯着棺材铺说道,“无头婴孩是在我们闻到乔家阴香之后出现的,它形单影只,即使被抓到了,也没有人出现救它,你有没有觉得,它好像是一颗弃子。” 一颗被对方抛出来,用来拖住我们的弃子。 那对方在哪? 柳洛渊现在在哪? 柳书禾也愣了一下,喃喃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三哥也没有出现。” 我俩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盯着棺材铺,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柴老在捆住无头婴孩之后,就站在一边,看着无头婴孩站在柜台上,身体不停地往外冒黑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黑气就是凝聚无头婴孩的怨煞之气,等到黑气全部消失,无头婴孩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 如今黑气越来越淡,冯大志他们那些人,受伤轻一点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好了,重一点的,再等等,也能好起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无头婴孩倒下去,等它灰飞烟灭。 可我总觉得这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顺利到我感觉这一切都是对方在顺水推舟。 嘭! 棺材铺那边忽然一声闷响,红松木小棺炸开了,就连里面的生米碗也碎成了一片,里面本来压得结结实实的生米饭洒落开来。 无头婴孩跪在柜台上,不动了。 “这就完了?”柳书禾诧异道,“但我看这情形,无头婴孩似乎并没有灰飞烟灭呢?” 是啊,情况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如果无头婴孩灰飞烟灭了,这会儿,它的身体应该是迅速腐败下去,甚至化为一滩脓水的。 可是它只是跪在那儿不动,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柴老显然也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他甚至还伸手去碰了碰无头婴孩嘴里插着的那卷符纸。 那卷符纸插进无头婴孩嘴里之后,本应该无火自燃,烧成灰烬的,可是没有!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无头婴孩忽然动了一下,惊得柴老连退了两步,浑身戒备地盯着那玩意儿。 无头婴孩的脑袋忽然转动了起来,就像是被卡住的动画那样,一帧一帧机械地转动着,当它的头顶对向我们这边的时候,我甚至看到它没有头盖骨的地方一片黑洞洞的。 无头婴孩的脑袋本来就是跟身体分开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的脑袋又被接回去了。 现在,它的脑袋在转动着,似乎在与身体重新磨合,找到最好的连接点。 “娘亲……” 无头婴孩头转正的那一刻,它竟蠕动着嘴巴,将那些符纸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它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从喉咙里发出那一声‘娘亲’。 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我看着它像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朝我奔腾而来,穿过那条狭窄的青石板路,直接撞向我面前的窗玻璃。 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了,我的两只脚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挪动。 还好柳书禾反应够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扯向一边,反手一掌便拍向了无头婴孩。 无头婴孩受了这一掌,小小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墙上,然后缓缓滑落下去。 柳书禾乘胜追击,一掌又要拍上去,而此时,无头婴孩脚尖点地,就贴着墙站着,它没有动,只是空洞的眼眶里面像是蕴藏着某种力量一般。 这股力量一下子撅住了柳书禾,她的手掌往前伸着,两只脚呈前冲的姿势,就那样被定在了那儿,不动了!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是……灵识控物吗? 无头婴孩竟也有灵识? 不,怎么可能?! 明明我第一次跟它交手的时候,它还不会这些,并且刚才在棺材铺受到攻击的时候,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灵识控物的能力啊? 怎么忽然就会了呢? “娘亲……” 无头婴孩委屈地叫着朝我奔了过来,吓得我直往后退,但房间就那么大,我的后背很快就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眼看着无头婴孩就要抱上来了的时候,它忽然又卡住不动了。 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不真实了。 柳书禾呈奔跑攻击姿势卡在那儿,无头婴孩两脚几乎是离地的,也卡在那儿,就像是时空瞬间静止了一般。 但我明明是能动的。 这种情况也就维持了两三秒,柳书禾忽然动了,脚下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 同一时刻,无头婴孩也动了。 只不过它动了之后,没有了刚才天真无邪找妈妈的样子,它忽然又开始龇牙咧嘴,满面狰狞起来,我忍无可忍,飞起一脚,狠狠踹了它一脚。 小小的身体再次被踹飞了出去,砸在对面墙上,柳书禾也爬起来了,凝起一掌毫不犹豫地拍在了无头婴孩的心口。 无头婴孩像块破抹布一般掉落在了地上,整个上半身都耷拉着,我们甚至能看清它的脑袋和脖子之间的断痕。 没有任何黏合,它的脑袋和身体就是那样叠在一起的。 就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它的脑袋忽然又一帧一帧地机械地转动了起来,转了一圈,脑袋摆正之后,它缓缓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叫了一声:“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