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那五个猪仔干得都不错，非常自觉，不用催促自己能找活干。 　　 我本来还有点担心，那个想要跟家里人要钱回家的男生会怠工。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但是家里真的没有钱了，没有办法救他。 　　 他求我网开一面，放了他。 　　 但我没有心软，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也不是慈善机构。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同情弱者。 　　 我已经仁至义尽，没有赚他们一分钱。 　　 想走可以，必须还钱，不然就留下来给我们打工。 　　 这样做，对谁都是公平的！ 　　 无奈，他只能留下来干活儿还钱。 　　 这几个人干活都挺卖力，主要是桦姐对他们真的不差。 　　 吃得好，睡的好，偶尔还有一些饮料水果小吃供应。想抽烟的，也有免费香烟供应。 　　 我们小红楼的所有人，都没有看低他们。 　　 看他们适应了小红楼的生活，便任由他们自由出入，不再干涉。 　　 他们几个自己也心里有数，在小红楼周围活动是最安全的。真要是跑远了，自寻出路，闯到边境线上去，可能死得会更惨。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再回园区，遭受折磨。 　　 一天早上，我们刚吃完早饭，刺猬就跑上楼来找我。 　　 “老板，有时间吗？ 　　 我想找你说点事儿？” 　　 我点了头。 　　 “好！咱们去办公室。” 　　 我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刺猬。 　　 刺猬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老大！ 　　 他们都这么称呼你，我也想这样叫你！ 　　 以前，我对你的不敬，你别见怪！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你这样的大好人！” 　　 “你别给我戴高帽！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谁能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 　　 我顶多算是，还没有彻底泯灭良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我实话实说，在我心里，我也完全把自己定位成好人。 　　 “老大，你能做到这些，在我眼里，已经是天大的好人了！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最后，还是决定，必须跟你聊聊！” 　　 “你到底想说啥，一个大老爷们，说话绕这么多圈子，累不累！” 　　 “我想加入你们！ 　　 以后跟你们一起，扛枪干事儿！” 　　 “嗯？！” 　　 我怔愣一瞬，还真没想到，刺猬有这种想法。 　　 “你小子可要想好了，跟我们一起干，可能是要背负人命的。 　　 一旦你有了人命案子，这辈子都回不了国了！” 　　 这也是陈冰、李航他们不想回国的原因，他们身上都有人命。 　　 说话间，我把大板台上的烟盒丢给了他。我不抽烟，但桦姐每天都会给办公室里放盒烟，一般都是李航、东顺他们过来抽。 　　 刺猬拿出烟，递给我一颗，我摇了摇手，不抽。他不好意思的，又把烟放回了烟盒。 　　 “你抽你的，没关系！” 　　 刺猬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口，缓缓开口。 　　 “不会就不回了！ 　　 你当我真的愿意回国啊？” 　　 这个回答，真是超出我的意料。 　　 刺猬继续道。 　　 “只要我能有尊严地，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 　　 我死都不会走！” 　　 刺猬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嘴唇不自主地抖动，双手攥成了拳头。 　　 这是，有故事的人！ 　　 我拿出两瓶啤酒打开，递给他一瓶。 　　 “喝口啤酒，润润喉，慢慢说！” 　　 刺猬倒也不矫情，拿起啤酒猛灌了一大口，半瓶下去。 　　 他把啤酒放下，又抽了一口烟，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刺猬是个留守儿童，农村孩子，家里比较穷，父母外出打工。把他和哥哥，留给了唯一的爷爷照顾。 　　 大概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县城的工地传来噩耗，说他的父母跳楼自杀了。跟“恶意讨薪”有关系。 　　 那时他们都还小，爷爷又是老实巴交没见过世面的老人，不知道要怎么维权。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他们的父母，等于白死了。拖欠的工钱，一分钱也没看到。 　　 失去了父母的支撑，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困难。哥俩早早辍学，外出打工。 　　 七八个月前，年迈的爷爷得了重病，需要一笔钱做手术，家里无力支付。 　　 刺猬的大哥听信了别人的鬼话，相信到缅北做工，能赚到大钱。 　　 只要一两个月，就能凑够爷爷的手术费用，于是只身来到缅北。 　　 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一来缅甸就被抓去了园区。 　　 事后，园区打手打电话给家里，说想要赎人，就得拿钱。还给刺猬发去了，哥哥被折磨的视频。 　　 看到哥哥被折磨的悲惨模样，刺猬这个当弟弟的，当时就受不了了。 　　 他本不想告诉病入膏肓的爷爷，但他是爷爷从小带大的孩子，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就知道事情不对。 　　 在爷爷的再三逼问下，刺猬说了实话。 　　 爷爷非常自责，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当天晚上，留下一封遗书，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一根草绳，挂在房梁上，上吊自杀了。 　　 遗书上说，是他拖累了两个孙子，只要他死了，他的孙子们就好了。 　　 爷爷让刺猬拿着钱，赶紧把自己的哥哥赎回来。 　　 刺猬在悲痛中处理完爷爷的后事，联系打手，给钱赎人。 　　 缅北的老套路，只要给了钱，他们就会继续要。 　　 刺猬老实告诉打手，真的没有钱了！ 　　 对方说，这次只要给两万就行。让他赶快去准备，准备好了给打手电话。否则，他的哥哥就得死！ 　　 刺猬东拼西凑，终于凑够了两万块钱。 　　 可是，对方又改变主意了。非得让他亲自来缅北，这样才能放他哥哥走。 　　 刺猬感觉不太对，但为了完成杨爷爷的遗愿，更是为了救回哥哥。便只身来到缅北。 　　 然而，来到缅北后，他的遭遇和所得的结果，几近让他崩溃。 　　 过境后，刺猬就被绑了。他身上的所有钱财，都被搜刮干净。而他的哥哥，始终没有看到。 　　 后来刺猬才知道，他哥哥早在一次挨打中，被打死了！ 　　 打手给刺猬发的那些视频，是以前折磨哥哥时录制的。打手联系他家人时，哥哥就已经不在人世！ 　　 缅北这些恶魔，太阴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