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请来的两个小护理人特别好,时不时地来病房里逗趣,偶尔还抱怨说你的朋友和家人好恐怖。 李洱也只是笑笑,不解释。 好在李懿后来没再来过,李洱的日子倒也好过。 大年初二的晚上,李洱却突然嚷嚷着要出院。人是林大少给送来的,医院上上下下跟供祖宗似的伺候着,生怕伺候不好李洱,到时候惹得林大少不高兴。本来是要多住几天的,李洱的哮喘再次发作,要想好也不是一半天的功夫。但李洱就是坚持,今天一定要出院。 主治医师都拿不下主意,当即拨通了林月笙的电话。 这是林月笙走前专门交待过的。 接到电话时,林月笙正从一个宴会转场到另一个宴会。一听主治医师说李洱要出院,一口拒绝道,“不准出院,等我过去再说!”挂了电话,林月笙揉着额头吩咐司机,“先去医院一趟。” 林月笙赶到的时候,李洱所在的病房里挤了医生和护士,已经炸锅了。他烦躁地挤进去,发现人已经不在这里,脸色也难看起来。一个病人都留不住,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其实真不怪人家医护人员,李洱那么精个人,想溜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 林月笙也没责怪谁的意思,转身也离开了。来的路上路过李洱喜欢的哪家店,他还特意转进去买了蒸饺。要赶紧送过去,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上了车,吩咐司机回去四合院。赶回去时,就见李洱家门户大开,灯火通亮的。 林月笙下车前吩咐司机直接回去,明天早上过去就好。一直坐在副驾上的助理倒是欲言又止的,“少爷,夫人知道您缺席宴会的话……” “滚——” 林月笙没等助理把话说完。 若是林月笙自己手下的人,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但眼前这位是林袖女士派来监视他的一条狗,也怨不得他这样的态度。从昨天离开医院,到今天晚上,他已经转场数十个宴会,想不发火都难。 助理也没敢再多嘴,和司机一同离开。当然助理离开之后免不了要跟大洋彼岸的林袖女士打个报告,林月笙却觉得无所谓了。 林月笙提着蒸饺踏进院子时,李洱正背着他在做什么。走近了,林月笙才看清楚,李洱正在泡黄豆。他也不见外,直接走进去将餐盒放在茶几上,然后往沙发上一坐。这两日转场宴会真的是让他吃不消。 李洱并不惊讶林月笙的到来,自顾自地干着手中的活。到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李洱才凉凉地扫了林月笙一眼,“林大少,你走错门了。”院墙是倒了,但大门还在,还不至于走错这么离谱。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李洱不会给好脸色,但真来了,被李洱这样瓮声瓮气的对待,林月笙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只是说,“给你带了宵夜,吃了早点睡吧。” 李洱却不看茶几上放着的宵夜,一门心思地赶人,口气愈发歹毒,道,“没想到你这么重情义,十年前我都已经把你甩了,十年后你还肯接收我这个二手货。是瞧着我可怜?还是想奚落我?还是说你也想包下我,也给年薪?给多少?看在咱俩过去兄弟一场,我给你打个折扣?” 这种自嘲的语气配着李洱消极的神色,那就是在糟践人,还是自己糟践自己。 饶是林月笙气度沉稳,也一时火起。巴掌就这么挥了出去,用尽了力气。李洱本就有病在身,这一巴掌直接把李洱甩倒在地上。 李洱坐起来,抹了把嘴角,鄙夷道,“这不是十年前,我也不是十二岁。你当你找的人还在青葱岁月等你呢?” 林月笙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在林月笙没点明李洱没失忆这件事情之前,李洱好歹还能说人话。 现在李洱是完全撕破脸了。 林月笙承认自己对现在的李洱很失望。可他也没要求李洱在当年一直等他,他只是对现在的李洱太过失望。 李洱倒没什么脸皮。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将林月笙赶走,赶得越远越好,李洱不介意做得更过分一些。 看着茶几上摆着的宵夜,李洱直接一脚过去,踹翻了茶几,自然餐盒跌落在地。李洱冷笑一声,瞧着面色更加阴沉的林月笙。 其实林月笙打完就后悔了。林月笙这辈子都没打过李洱。就是小时候李洱失手将林月笙推下楼梯,住院一个月,林月笙都没舍得对李洱说上一句重话。打出去之后,林月笙张口就想道歉,可李洱却没给他机会开口。 林月笙很烦躁,自己都已经屈膝到这种程度了。从回国到现在,自己都没半句怨言,也不计较李洱十年前的背叛。 可李洱的态度跟林月笙所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竟然开口就谈价钱!据林月笙所知,李洱根本不缺钱。而林月笙也从来不缺钱,李洱这种态度明显就是在让林月笙难堪。林月笙今天也喝了不少,觉得没办法再跟李洱谈下去。 林月笙道,“如果这一巴掌没把你打醒的话,我不介意多打你几次。要是你真觉得自己这么廉价,就找我,我不介意高价包下你。只是……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完,林月笙站起来离开。 人走了之后,李洱跟个废人一样坐在地上。 仰着脸,微润的大眼望着天花板。回到十年前,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李洱想,我可以没脸没皮地抱着笙哥的大腿说,你是我的,我要跟着你一辈子。 可现在,真不行了。但凡能成,但凡能过得了自个儿的心结,李洱就会去找林月笙。这十年里,李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也是他一装就装了十年的原因。过不了这一关,那就只能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