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波就想和图乾吃个饭，这会儿见能学鉴定瓷器的本事，高兴的立刻关店。　　 要说杨波在圈里二十多年，交好的瓷器行家也不少，但就是没人愿意教他，他都为此郁闷了很多年了。　　 图乾趁杨波不注意自己的时候，赶紧搜索瓷器的知识。　　 奈何杨波手脚麻利，很快收拾妥当，图乾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查着。　　 图乾内心着急该怎么办，经过广场的时候，忽然看见了昨天那个卖瓷片的。　　 怎么应付杨波一会儿再说，先把好货拿到手要紧。　　 三步并做两步，图乾走到摊位前蹲下，“老板，瓷片怎么卖？”　　 老板还没回话，杨波先把图乾拉起来了。　　 “小图，我那些瓷片就是在这里买的，这里没老货。”　　 “杨叔，我先看看。”　　 图乾无语，心说我刚看过了，有没有老货我还不知道，大哥你别捣乱行不行。　　 摊主被搅了生意，心里不痛快，“老杨，你自己眼力不好，没淘到好货。不能搅和我生意啊！这种话都说，坏规矩了啊。”　　 原来两人还认识。　　 杨波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好在周边没有外人。　　 “小图是王红军的徒弟，都是同行，我也不算砸你生意。”　　 说着，杨波又看向图乾，　　 “小图啊，这小子叫李高。是造碎瓷片的手艺人。”　　 碎瓷片还能造，你听听这像话吗？　　 图乾不明白碎瓷片怎么个造法，也不关心。他就想把老货尽快入手。　　 见李高三十来岁的样子，图乾觉得叫叔不合适。　　 “李哥，你这些瓷片怎么卖的啊？”　　 李高被揭了短，有点羞恼。但一想，自己的情况，王红军早晚都会对徒弟说，也就算了。　　 见图乾明知是假的还要，估计是想买两片玩玩的，便也没要高价。　　 “都是自己人，你喜欢十块钱一片给你。”　　 虽然十块钱也还是赚，但李高很良心了，这要是卖外行，二三百一片呢。　　 这么便宜，图乾直接扫码付了十元钱，拿起一个青绿色瓷片就起身了。　　 “多谢李哥了啊。”　　 看着二人离去，李高差点没悔吐血。　　 他自己虽然是造碎瓷片的，但货里多少掺了一些收来的碎片。　　 收来的碎片他看得懂的，就会留下卖高价，看不懂的，才会掺杂进假货里。卖个二三百。　　 刚才那小子和杨波那个二货一起来，还明知他卖假还要买，李高就以为对方是外行，纯是瞎玩。　　 没想到人家，青花也不挑，斗彩也不要，上来就叨走一块收来的货。　　 那块瓷片看着图案简单，整体感觉也不高端，李高就没当回事。　　 现在想来，一定是自己漏了。李高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是个行家。　　 不行，下次他再来选货，说什么也要三五百卖他！　　 碎片终究是碎片，李高也卖不出更高的价格了。　　 杨波选的饭店，是一家滨市的老字号。　　 二人虽然到的早，这会儿也没有几个空桌了。　　 杨波一边点菜一边给图乾讲滨城饮食的特点，“小图，咱们滨城本地菜系，讲究大火爆炒……”　　 图乾表面认真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手却在桌子底下查着信息。　　 杨波点完了菜，也说尽兴了，便直接进入正题，　　 “小图，不瞒你说，关于瓷器的书我是真没少看。可惜一到用的时候，还是抓瞎。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图乾懂个毛的秘诀啊，要是没有时间之眸，他还不如杨波呢。　　 好在刚才到底查到几句话，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没办法，图乾只能现学现卖了。　　 反正杨波也不懂。　　 “杨叔，这仿制的古陶瓷，能得其惟妙惟肖而失其神情，能效其隽秀，未必能学其古朴。　　 您那几件瓷片，看着就没有古代陶瓷的韵味。”　　 图乾说完，就开始吃先上来的麻酱毛肚。　　 杨波正听的起劲呢，发现图乾不说了。　　 这怎么还跟马老爷子似的呢！　　 杨波皱眉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图乾装傻。　　 “不是，这就没了？”　　 杨波实在无法接受，完全没听懂好不好。倒是讲得仔细点啊！　　 图乾也觉得自己确实太敷衍，但他实在没词了，只好信口胡诌道，　　 “杨叔，我们这一派，就是在眼力上练。要多对比，多看。功夫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看得多了，火候到了，新老一眼的事。再结合不同时期瓷器的特点，就能断代了。　　 你想玩瓷器，首先一点就是少出手，多看。平时博物馆多转转，养养眼力。”　　 图乾说完，就开始可劲造。　　 要说这家老店还真有点东西，图乾不会夸怎么好吃，只能说菜都很下饭。　　 很下饭，就是图乾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　　 杨波这会儿倒是没什么食欲了，他脑中反复咀嚼着图乾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可不是嘛！　　 自己就是见的太少，还总是急于求成。　　 好在只是在碎瓷片里瞎玩，要是玩整器，拆迁款都特么能赔光喽。　　 “行，我听你的。明天就去帝都逛古宫。”　　 说着，杨波又把自己那些碎瓷片摆了出来，“小图，把你刚淘的那件老货借我，我对比着看看。”　　 图乾随手从口袋里取出瓷片，放到桌上。　　 瓷片不大，只有手掌的一半大小，能看得出来是一只碗的一部分。　　 杨波拿起瓷片，跟自己买的假货一一对比。　　 一边对比，一边想着图乾的话。　　 也不知道是图乾蒙对了点东西，还是杨波的心理作用，他就觉得图乾的瓷片有一股老气，而自己的瓷片越看越像新出厂的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么？　　 “小图，你这件瓷片，是什么年代的什么品种啊？”　　 图乾正吃得开心，杨波一句问话，忽然把他搞自闭了。　　 麻卖批，刚才嘴是真欠，扯什么断代呀！　　 这会儿又把自己架火上了。　　 图乾眼珠急转，还真让他找到了托辞，　　 “杨叔，这就是你长本事的时候了。你不是有很多书么，见到了不认识的，别问，回去查，这查到的知识你就能牢牢记住了。”　　 图乾把上学时学英语的方法给提溜出来了。　　 靠着这个办法，图乾就没背过单词。英语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　　 但同样的方法，放到文物鉴定上好不好用，图乾就不知道了。　　 图乾不知道管不管用，可杨波真就信了。　　 一顿饭没吃几口，结了账，杨波匆匆回店里去了。　　 图乾见杨波的状态，心里直摇头。　　 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让自己这个小年轻给忽悠了。　　 今天图乾算是上了一课。　　 以后要努力学习各种古玩知识了，否则频繁捡漏解释不通啊。　　 和杨波分开后，图乾先到新华书店买了几本鉴定的书，才回返。　　 雷蒙博物馆修复室。　　 “经检测，宿主提供的，明·龙泉窑梅子青刻萱草纹外莲花碗为真品，反馈金额7000元，贡献点6。修复时间一个月。”　　 才七千块钱？　　 图乾刚才可是查过年表了，这瓷片产自明朝弘治年间，距今五百多年呢。　　 “统子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明朝的东西啊，怎么可能才几千。”　　 “此碗为民窑烧制，存量大，艺术价值也并不高。系统评估报价，是以当前市场价为参考，一般会取其最高值。”　　 好嘛，还有这么多说法，图乾无语。　　 此时此刻，瓷器的高大上形象，在图乾心中瞬间降到铜钱一个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