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以为老子吓大的吗?说几句武府必亡,老子就会怕你们吗?一群畜生而已!” 绘明一声轻笑,抹去嘴角的血,不再配合十王催动古尸,唤出秦仙命器,就要再次搏杀上去。 不就是战吗? 谁不敢,他就没怂过,就是要死,也要从敌人身上咬块肉下来,决不松口的那种,这就是他的战斗风格。 作为武府的副府主,可不是什么温室中的花朵,而是历经无数次血雨洗礼后,才成为的副府主! 可就在这时,有人拉住了他,正是上一代审判王,梦星倪的恩师,也是他的恩师,亦渊。 对于这位前辈,绘明很是尊敬,当年没少指点他,虽未被收做亲传弟子,但却也是打心底的尊敬他。 在过去的战场上,他有很多次陷入危局,被敌人包围,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可每当这时,亦渊就会出手,一箭射爆那些敌人,为他扫出一条生路来。 这是源自战场的恩情,在生与死的界限之内所诞生的情感,只这份情,便足以超越大多数的感情。 所以,哪怕是此刻他怒火汹涌,也可以被亦渊拉住,换做黑亦、盖幽、秦安等人,那是根本不可能拦住的。 “勿要冲动,也勿要激进,只需等待罗鸿就好,若事不可违,在一搏生死。” 亦渊开口,他很清楚,绘明上去只有死路一条,别无任何生机,所以才拦下他。 梦星倪幼年丧母,此时丧父,女儿如今也生死不明,若这个时候,绘明再死,那她未免太悲哀了。 回望整个世界,都有些孤零零的。 梦楠? 额,怎么说呢? 因为她对罗鸿的过分痴迷,做出了不少的蠢事,让亦渊对她的感情有些模糊,属于名义上是侄女,但内心不这么认为。 在他眼里,他真正的侄女只有梦星倪。 绘明沉默,他何尝不理解亦渊的意思,压抑住欲上前一战的心,继续配合十王催动古尸,抵御韵山的镇压。 这是不得不防的,如果不防,韵山一旦沉坠下来,整个中域都将灭亡,谁也逃不掉,都会将被一同镇压进苍茫海域中。 韵山,它随天地而律动,是一件半仙之器,噢~不要误会,半仙之器不是它的品阶,而是世人对它的称呼。 它的真实品阶是未知的,一如它的来历般,无人知晓,是一个自古以来的谜团。 昔年,武府有一任府主曾言道。 “韵山历经了无穷的岁月,仍然坚固不朽,是天地的伟大产物,它的诞生,宛如世间孕生。” 这意味了什么? 作为高阶修士们都懂,那是先天之器,和先天生灵们类似,都是天地孕生,而非人为锻造。 如此恐怖,不得不防。 擂鼓声阵阵,不绝于耳,每一声响起,都必有血光绽放,生灵逝去,如同一朵朵鲜花在盛开,凋零于这最后的时刻。 这便是氓域仙器,道鼓! 每一声,都是道在演化,在进行无序的攻击,且既有道威,又具备毁人前路之能! 闻此天音,道心不稳者,即便不死,也永生永世再无前进一步的可能。 因为……前路断了。 这件仙器一般不会出动,因为每一次使用,都会造下无边罪业,所以氓域的掌权者是不会轻易动用这件仙器的。 武府总部十王城摇摇欲坠,显然古尸在对抗韵山时,已经无力抵御道鼓的侵袭,一个个大帝阵法在崩灭,帝纹在虚空中淹没。 群岛已经坠落! 人们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宛如一场黄粱大梦,如今算是彻底淹没了,一切皆是梦幻泡影。 昨日的繁华已成云烟,唯留今日的破败疮痍。 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那么的现实。 是啊! 生命多么的脆弱,一场灾难就可以带走人们所拥有的一切,可以将他们努力了十几年,又或者几十年的成果付之一炬。 所以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失去吗? 在失去与拥有间挣扎,这是生活的常态,年少时不会懂的,直到哭了、痛了、才明悟过来,麻木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回望过去,苦涩居多! 当真是不负人生二字。 向来只有苦,才配被叫做人生,不是吗? 幸福? 呵,那些都太遥远,只有梦里才会出现那般光景。 “阿烈,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 “父亲,醒醒啊!” “父亲,你不要我了吗?” …… 这是一家人的呼喊,他们充满了悲痛,原本幸福美好的日子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痛。 他们只是此时中域的一个小小缩影,有不知道多少个家庭在面临生离死别,也不知道多少人在逃避。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想要活着而已!” “好黑,我看不到,看不到未来。” “呜呜……” “……” 一声声悲泣,一声声哭喊……从未有过的清澈,传入每一个修士的耳中。 有人的,有兽的,这是整个中域在悲泣! 字字皆清晰,也皆扭曲,似在传递着那种愤怒与绝望,不甘与恨! 这是整个中域所有生灵的怨,难以想象的庞大,哪怕过去一个时代,也未必会平歇! 但无力者哀嚎,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道天碑无限放大,宛如一颗古星,垂直降落,砸向绘兮所在之地,虚空都在此时被之压塌! 它们看不到绘兮的状态,所以不会停止攻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给予敌人一把刺向自己的刀刃,身为大帝,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没有一个会是心慈手软之辈,更别提在战场上仁慈。 像这种不确定的情况,鞭尸是最明智的选择。 万兽撵奔向那里,天似乎都被踩在脚下,一片云漂浮而去,黑色涌动,如海吞流,法则在这一刻都浓郁到几乎快要化为实体了。 …… 所有人的目光都垂落向那团血雾之中,他们皆无比想要知道最终的结果。 梦星倪双眸中满是冷然,但在这双眸子的深处,有的只是忧。 她是古祖,纵使心伤,一时茫然,但也可以很快维持住自身。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此时,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 她的确深深爱着绘兮,可以甘愿为之赴死,但如今却不行,因为老府主真的死了,如今武府还需要她的力量。 若是此刻老府主还未死,她必然会去,以自身这相对而言比较渺小的身躯,去阻挡大帝们的袭杀。 在这一次的武府与绘兮之间,她的选择是武府。 这没有什么好说,武府是承载了她一生的势力,在如今这个需要她的时刻,她又怎能撇下。 爱,是需要抉择的。 但只是这次选择了武府的她,下一次是否还能这般坚定的站在武府身后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绘兮于她而言,也是与武府近乎同等重要的存在,天平不会一直倾斜在武府这边。 均衡的爱? 也许是吧! 这已是最好的选择。 …… 审判王城,兮园内,念云正在与自己对弈,他捏着一枚棋子,沉吟片刻,落在迟迟未有棋子的中央。 这一刻,他眸子中紫芒闪过,目光亦能穿过空间了,直视韵山之上的情景。 神色微变,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有些不敢置信,难道绘兮出事了吗? 明明她是那般的强大与无敌,宛如一个不败神话,这样的她怎么会出事呢? …… “哼,绘兮是吗?不过百余年的时间,你就成长到如此地步,当真可怕,今日你也要死在这里!” “不知天高地厚,若你成帝,我等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太骄傲了,如今便敢现世!” “呵,敢用那种目光看我,让我想起了些不太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死了,我也要将你鞭尸,以解当年之恨!” “今日便大发慈悲,为你筑起墓场,好好的感谢恩赐吧!” …… 有大帝轻笑,伸手便点虚空,万道法则齐鸣,化作一道道无上攻伐大术,冲杀而去。 其余的人也没看戏,或催动命器,或自身出手,打出一道道攻伐大术,法则交织缠绕,阵阵爆响,虚空坍塌,时间逆乱。 …… 在铺天盖地的攻伐大术轰杀下,那团血雾宛如一只待宰羔羊,无处可逃,避无可避,显得很是可怜。 风云动! 无尽法则从天垂落,化作一尊巨大女子虚影,她着一身白色的缥缈纱裙,带着面纱闭着眼,双手捧住那团血雾,将它护在手里。 攻伐已至,法则互相交织搏杀,婉转缠绵。 天碑沉坠,如一颗星辰陨落,朝着那团血雾砸下,裹挟着无尽杀伐,法则之力狂暴无比,那途径所发出剧烈爆响,似是天地哀鸣。 砰的一声 天碑停止的沉坠,其上所承载的文字迸发出璀璨的光芒,法则之力仍在下压,欲镇住一切。 可这一切都将随风飘散,不得成为现实。 天碑、万兽撵、炼灵塔……等等大帝命器被击退,诸多攻伐皆被化解。 而那女子的虚影也彻底暗淡了下去,转瞬间破碎,血雾再一次暴露了出来。 空间扭曲波折,绘兮竟凭空出现在了星域中,那团血雾也随之消散,令人很是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