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拉钩
【七岁,星核摧毁了你们的家园,天环族人们流离失所,最终是家族的橡木家系出手接纳了你们】 【你与知更鸟星期日一同被安排至橡木孤儿院,这里都是些因战争失去亲人的孩童,这个世界从来都并不美好,美好的只是曾经拥有爱的过去】 【在那场天灾中,你的半条右臂被彻底压断,当你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袖口】 陌生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雪白的窗纱。 安明麻木的睁开眼,很快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失去了整条右臂,就连左手都难以活动,全身各处都缠满了厚实的绷带。 “你醒了,”护士拿起病历单轻声道:“右臂粉碎性骨折,深度星核污染,最终只能选择切除,否则污染会侵蚀至大脑。” “左手神经性紊乱,短时间内无法正常使用,还有些皮外伤...你有在听吗?”护士下意识的看向安明,而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却让她有些失神。 阳光下,安明头顶的光环散发着神圣的光辉,与之相对的却是耳后漆黑的羽翼。 无尽的圣洁间,染上妖异的恶。 “我在听。” 安明露出儒雅的微笑,只是轻轻抬起左手,遮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太阳,太亮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温柔的,就连他这种人,都有资格继续享受阳光。 可安明知道,让他活下来的并非世界,而是父母无私的爱,那超越自我的牺牲,将生命延续到了他的身上。 护士为他轻轻拉上窗帘,“你的朋友们就在旁边房间。” 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待在安明身旁便能感受到难言的不安,那俊朗的面庞犹如直视神只。 从未想过能够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看到所谓的...神性,简直就是荒谬。 护士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只留安明一人默默的注视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再次推开。 星期日站在门旁,轻声道:“许久不见,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知更鸟很担心你。” 安明对着星期日勉强挤出些笑容,在护士面前他可以伪装为无事发生的模样,唯有对着知更鸟与星期日无法隐藏这份极致的悲痛。 星期日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安明身旁,用力的抱住了他。 他并不擅长安慰,这种事情理应由知更鸟来做。 从卡奇佩走出后,他们便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脸上的虚假的笑容终于破碎,无声的泪水滚滚而落,他只不过是七岁的孩子,也曾拥有幸福的家庭。 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 “我知道。” 看着安明泛红的眼眶,星期日轻轻一笑,“不会告诉知更鸟,这是你和我的秘密。” “多谢...”安明终于能再次露出笑容,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他们都将是一辈子的家人。 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三人分开。 “哥哥!”门扉被急促的脚步声打开,知更鸟气喘吁吁的冲进病房,“我听护士姐姐说,安明醒来...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双美丽的眼眸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与星期日拥抱的安明。 星期日急忙与安明分开,举起双手表示清白,“妹妹,我发现你没在房间,才先来看这家伙的。” “我相信哥哥~”知更鸟说完就坐在了安明的床铺边缘,美眸中满是心疼,却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 她知道这样只会让安明更加难过,温柔是知更鸟骨子里的天性,她不愿让安明再次受到伤害。 “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 自从安明被转移到孤儿院的病房进行观察治疗后,知更鸟便每天都会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安静的看着昏迷的安明,有时也会想到悲伤的事情小声地啜泣。 “我也很想你们,”安明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全身都没什么力气。 “医生说过需要静养,”知更鸟急忙扶着安明的后背,用责怪的眼神看向他,“要好好对待身体,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在那场天灾,他们都失去了太多太多的重要之物,知更鸟无法接受身旁亲密之人的离去。 “嗯,我答应你,好好养伤。” “拉钩!” 知更鸟伸出手指,也看向星期日,在小小的房间内郑重的说:“以后要永远在一起,一百个琥珀纪都不许变!” “妹妹,到那时候,咱们都在一块墓地里了。” “那也不许分开!” 知更鸟抹去眼角的泪花,将星期日与安明的手指拉到一起。 “一百个琥珀纪不许变。” “嗯,一起。” 三人拉着钩立下誓言,知更鸟扬起笑靥开口:“以后~违反誓言的人要吃一百个酸柠檬,否则绝不要原谅。” 或许世界总是悲伤的,但总有人能让世界充满光亮。 安明喜欢知更鸟的眼睛,干净、纯洁,又充满希望,像是永远不会褪色的洁白羽翼。 【八岁,在你不能随意走动的日子里,知更鸟与星期日轮换着照顾你的生活,知更鸟总是挂着笑容为你讲述孤儿院外面的世界,有高高的房子,还有新奇的梦泡】 【星期日则会捧着晦涩难懂的书籍朗诵其中的内容,枯燥到让你怀疑这是某种报复行为】 【三个月后你终于可以自由行动,左手也能勉强用力,只是永远失去了右臂】 “这里是安葬那些在星核灾难中逝去人们的墓地。” 不暖不冷的初春,三人来到了公墓内,这里竖立着一块巨型的纪念碑,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着名字。 “只是些灰烬...”星期日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是废墟的还是人的,最后都没两样。” “哥哥,你错了。” “只要我们没有遗忘,妈妈,安阿姨和辰叔叔就没有真正的死亡,”知更鸟将手放在胸口,将一束洁白的花束放在墓前。 安明没有说话,仰着头从无数的名字中找到了那不起眼的两个名字。 是啊,原来最后只剩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