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与你说军营之事呢!”胤禔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八弟是不是不愿意帮我?” 胤禩道:“大哥看似此次立了大功,实则战后工作实在难以施展。” 胤禔皱眉道:“我看似此次立了大功,实则战后八旗伤兵的治疗,战死旗兵的抚恤,残疾旗兵的安置难等问题都令我有些苦手,且国库因战事消耗不少,户部尚书还将我启奏的拨款数目压低。” 不用想,这拨款数字压低也有太子党羽与大哥作对的因素在。 所以胤禔来找胤禩,要求他开动聪明的小脑袋,要不就和他一起干,要不就给他出谋划策。 胤禩看看天都黑了,还是没有想到拒绝四哥的理由。 “大哥何必咄咄逼人,弟弟还想再清闲几年的。”胤禩叹息道。 你们不要逼我。 我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胤禔就偏要强扭胤禩这颗瓜,不让他有逃避的机会:“让你清闲几年,去写那些不务正业的话本?胤禩,你分明有能力参与内政,你也明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胤禩顿时就不爱听这话:“什么叫不务正业,写话本怎么了,口诛笔伐才叫厉害,文字也能杀人的。” 胤禔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就吹吧! “若是端正先生,他有那一手将佟家收拾的本事,才叫口诛笔伐。” 胤禩气得都圆了! 人是有无限潜力的。 当被逼迫到了极致,胤禩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皇叔祖、汗阿玛、大哥、二哥、四哥…… 他将这些都串联起来,脑海中飘过一个念头:既然你们都逼我,那就不要怪我不做人了。 胤禩发挥出自己与生俱来的搅屎棍天赋,开始借力打力! “大哥既然感到苦手,何不将二哥也拉下水?” “战后事宜难做,你又想表现自己,自然就做到两难全,况且如今你不管做什么,二哥的人都会为了反对你而站出来。” 胤禔愣了愣:“拉上太子一起?那我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户部尚书以国库因为战事损耗为由压低你要求的数额,那若是加上个太子呢?款项数额不足的问题,岂不就迎刃而解?” 胤禔皱眉道:“可太子不会配合……” “二哥正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汗阿玛也在想该怎么给他表现机会呢!” “大哥提出来要想拉上太子一起来做战后安排事宜,这事与军权无关,汗阿玛会欣然接受。至于二哥的反应,他可能会以为你有什么‘阴谋’要害他。” 胤禩分析起来:“最主要的是,大哥自己忙成这样,而太子落得轻松,你甘心吗?” 胤禔一时沉默。 他还真心里不舒坦呢! 可是让他给太子表现机会,他又别扭。 手里的活儿,到底也是能积累好名声的活啊! 胤禩一手托腮,轻轻松松地撑在桌边,侧脸笑望着他,成竹在胸,颇有一种笑面军师之感。 “总之,要看大哥怎么想,这是弟弟想到最好的,能让你轻松一些的法子。眼前利益,不如长远打算。” “你再想一想吧,端正先生的《罗刹公主》,大哥看了吗?大王子是因为什么而彻底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机会,还落得下场凄惨?” 胤禔沉思起来。 胤禩又给他说了另一件事。 “你当时没有跟在汗阿玛身边,是不知道二哥与汗阿玛之间有多么腻歪。” 胤禔沉默片刻,脸色难看道:“我知道。” 因为大哥在此战中立了大功劳,其他兄弟们也一一立功,留在京城的二哥形影单只,一边要严肃认真地在太傅们与大臣们的监督下监国,一边要关心汗阿玛的动向。 阿哥们去军中掌八旗大营磨砺劳累,他监国可就更累了。 战事结束,兄弟们一个个都有功有赏赐,唯独维持京城稳定的太子,做得不好就是能力不行会挨一顿骂,做得好了就是应该的。 胤禩本来还能看戏似的来一句“二哥其实也挺惨”,谁能料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从未想过,已经在戏文洗礼下百毒不侵的自己,竟有被君父与太子腻歪到胃酸的一天! 太子来信问候君父安,望君父保重龙体之类只是小意思,还有什么睹物思人,日想夜想什么的…… 胤禩待在汗阿玛身边,他不想看不想听的,架不住那些字太蛮横,也架不住汗阿玛也腻歪的劲儿啊! 其他兄长们一定不知道,对儿子们严厉的汗阿玛,威严的表象下有一颗情感丰富的心。 胤禩叹息道:“回京城的时候,汗阿玛还念叨:‘此前忙于征战,没有顾上京城,而今战事已定,心里就免不了思念保成。’后来汗阿玛做了什么,大哥也看到了。” 胤禔一脸菜色。 是的,后来汗阿玛让太子派人捎衣裳来,他穿太子穿过的衣裳,以解对儿子的思念,回京的时候就穿着,父子二人互相看到对方,各自喜不自胜!(1) “大哥你啊,就吃亏在嘴不够甜,不会腻歪。”胤禩感叹道。 要他去对汗阿玛撒娇? 胤禔黑着脸道:“这种奶娃娃一样的事,只有太子才能做出来。” 哼,扪不要脸! 胤禩托腮抬头望天:所以啊,不能怪戏文里编排汗阿玛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有鬼。 “现在汗阿玛一回来主持大局,西征时期太子未入军中,如今无从表现的机会,而汗阿玛,似乎有意让太子有表现的机会。大哥何不顺水推舟?此为阳谋,二哥即使警惕你,也还是会答应的。” 胤禔在他提醒下,果真有所意动,他暗想:兄弟之争是小,完成战后内务才是大,到时候太子防备我,而我落落大方,并不在意吃亏,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说不准汗阿玛也会对我另眼相待。 就这么办! 送走了大哥以后,胤禩算着大哥的急性子或许立刻就会去找汗阿玛说此事。 果不其然,第二天四哥就来找他推掉了次日的下棋,言明自己将与太子有事忙,恐不能赴约。 胤禩宽容大度道:“没事的,四哥尽去忙吧,下棋之事日后还会有机会的。” 胤禛还挺遗憾,但太子忙碌起来,他总不能落得清闲,于是匆匆告别胤禩而去。 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最纯洁无辜的胤禩在他走后笑得直颤。 他一得意,尾巴翘上天,还嘴巴瞎秃噜:“我就知道二哥与四哥才是真爱,二哥若是有难,四哥又岂会置身事外?” 李多福:…… 不是,您之前不还说太子殿下与大阿哥是一对儿吗? 胤禩温声对他道:“明日我要出宫,看门的事儿就靠多福了。” 李多福恭敬道:“嗻。” 主子爷让他打个掩护怎么了?都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只不过掩护主子男扮女装而已。 李多福都快哭出来了,他又被主子爷抛弃在了宫里。 怪他长得太魁梧,不能假扮丫鬟随爷出宫! 胤禩一下子解决了大哥二哥四哥仨麻烦,丢他们三人去相亲相爱,一身轻松地画上了好看的妆容。 自做了掌卫事大臣以后,他的乔装改扮道具就改良了! 耳朵上换上了精美的耳夹,穿上淡蓝色的女装,带上不容易掉落的假发,用上一大堆的肤蜡改换轮廓,画了个突显清雅如莲气质的妆容,就连嗓子,也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身边再跟个女下属假扮的丫鬟,立刻就成了体面的格格。 出行坐马车前去赴约,不管是谁,都看不穿他的身份。 胤禩前去收拾皇叔祖给他捅的摊子,颇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上战场之感。 她们约好了在茶楼里头相见,一同去听一场《师尊》的说书。 一场说书,半个时辰。 马上要见到未来福晋了,胤禩的情绪不由紧张起来。 郭络罗氏终于在此前匆匆一面后见到了互为通信的密友,她眼中满是惊艳,笑着夸道:“思颖姐姐恢复女装后美若月宫嫦娥。” 又来了,她又开始调戏自己了! 胤禩老脸一红,不甘示弱回到:“敏慧不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敏慧热情地来挽住他的手,落落大方道:“姐姐快别夸我了,你快与我说说倾城的事儿。” 刚一见面本还有些生疏,谁料敏慧一记直拳,将胤禩给打懵了。 倾城的事? 皇叔祖又说什么了?! 他心里头一咯噔,不动声色地顺着她走,二人分别落座在雅间座位上,中间隔着一个茶桌,上边还有瓜子与果盘。 “倾城的事儿,我之前在信中与你讲了不少了,”胤禩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由于一切未知,他有一点点慌。 敏慧嗔怪道:“你就只说了倾城是八阿哥,我问你倾城性子怎么样,你又顾左右言它,这回可算是让我逮住你了。” “好姐姐,快与我说说吧!” 胤禩看过戏文里头女孩子家家在闺阁中嬉笑玩闹,他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这一句好姐姐,直接将他唤得心头一荡,羞意上脸还红到了耳垂。 郭络罗氏见她害羞脸红,捂嘴窃窃地笑。 “我与姐姐此前虽未见面,在信中也是往来多时了,你怎么还那么腼腆脸薄呢?” 胤禩气恼地白她一眼,他眼线画得勾人,那一眼秋水涟漪,不见恼怒之色,只见娇嗔。 “安亲王府是怎么将你教成这样的,怎么见谁都要轻薄一下,像个登徒子。” 郭络罗氏笑道:“我也不是对谁都轻薄,就只是对姐姐轻薄一下罢了。当然也不是我玛嬷教的,是‘倾城’的话本教的呀!” 胤禩一脸问号。 郭络罗氏细数话本中男主把妹情节,从胡昭浪漫讨玲儿欢心,到霸道王爷对小狐仙的王爷语录,又道商女王妃中的轩辕王爷与商英初见时的出手相助。 胤禩听完后,一脸麻木:好的,过错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