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延年草
吴莲以为自那天之后就不会再见到那只狐狸,可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快。 阿婆倒下了,阿婆的儿子找来了赤脚大夫,但大夫摇摇头只说了句节哀就走了。 趴在阿婆家门口偷听的吴莲呆愣地看着赤脚大夫转身出门,门内立刻爆发出哭吼。 吴莲凭着心底的那股不甘心,冲到了赤脚大夫面前,把人拦了下来:“大夫,真的没有办法吗?有什么东西可以救阿婆一命,我都可以去找。” 赤脚大夫叹了口气,把阿莲当作了这家人的孩子。 看着吴莲可怜兮兮的那张笑脸他有点于心不忍,不好说出直白的真相:“小姑娘,你可知道咱们附近的嘉山上有一种草,名叫延年草,我听闻有一个人上山时受了重伤,偶然间吃了那草,伤全好了,如果真要找一个方法救你阿婆,可能只有那神奇的延年草可以做到了,不过延年草是奇物,奇物肯定是极少的,现在有没有还另说,而且那草也没有留下画像,就算有人好运看着了,也不一定知道那就是延年草。” 赤脚大夫摆摆手:“唉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呢,小姑娘听我一句,刚刚那些话听过就算了,人各有命,我们凡人做不来那些修仙之人的逆天改命,如果你有心,那就好好陪陪你阿婆吧!这日子不多了。” 大夫说完就离开了,剩下吴莲低垂眼睑,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处。 嘉山远,年仅八岁的吴莲走过去花了足足两个时辰,从未出过绿柳村的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是这么大的。 她走到哪问到哪,一路到了嘉山,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但延年草真的像是赤脚大夫说的是奇物,根本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 吴莲问过嘉山下最后一户人家,最终失望了,没有任何线索的她提了提自己那只有一个馒头的行囊,选择自己一个人往山上走去。 山里未知的危险多,要是绿柳村旁边的山,吴莲倒也熟悉,自己上山下溪都没有问题,可嘉山对于吴莲来说太陌生了。 她拨开和她一样高的草,翻开一丛丛荆棘,企图找到一样和普通的草不一样的植物。 可能会发着光,可能长的奇形怪状,奇物总该不是平凡的草。 她枯黄的掌心在翻找中被草叶石块割伤,一道道小口渗出红色的血。 狐狸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你在找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吴莲一大跳,她摔在地上,挪动着往后退,看向狐狸的眼神满是惊恐。 是那只狐狸,也是妖怪。 会说话的狐狸可不是妖怪嘛。 狐狸摇晃着红色的尾巴,晃出残影的尾巴忽而一变成了两条,优雅地跳上一块半人高的石头,用尾巴盘住自己的后腿,方便它半坐下。 “看在你之前帮过我的份上,说说吧,找什么,我找来给你。”狐狸居高临下地看着吴莲,语气带着施舍。 但心里却想:这也算是对你上次吃不上饭的补偿了。 “你真的可以帮我?”听到狐妖的承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吴莲壮起胆子:“那你知道延年草吗?” 狐狸:“” 什么东西?没听过。 “听人说有人在嘉山上差点死了,吃了一棵草后伤就全好了,那种草就是延年草。”吴莲期待地看着狐狸。 狐狸是妖怪,那肯定比人类知道得多,它肯定知道延年草是什么样子的吧。 狐狸看着吴莲那双带着光的眸子,心里发慌,早知道就不跳出来夸下海口了,嘉山是它的地盘,它的地盘上啥时候出现了什么延年草啊? 等等,刚刚小丫头说的故事怎么那么耳熟? 那不是上次那带了半边烧鸡上山的猎户吗? 那猎户摔进了另外一个猎户的陷阱,浑身都是伤口和血,它就给他输了点灵力,然后给人脑袋套了个幻术,让他误以为是啃了根草后活了过来。 然后它就叼走了对方的烧鸡。 所以这小姑娘要的是它的灵力? 狐狸摇着尾巴想: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你等我一下。”说罢狐狸纵身一跃消失在草丛里。 过了一会,长长的狐吻叼着一棵草从树上倒着下来,那双圆润的狐狸眼盯着被吓到一惊一乍的吴莲看了会热闹,才把那草放在了吴莲面前。 “诺,这就是你要的延年草。” 吴莲惊喜地捧着那根草,连句话都不对狐狸说,直接撑着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唉你跑啥——”狐狸的声音拖得长长的。 它的灵力不能附着在草上,它得对着吃草那人输灵力啊。 狐狸跟在吴莲身后一直回到了绿柳村。 摆上了棺材的阿婆家正聚着一群人在哭丧,一张白布悬在阿婆家门口,那是村里那户有人死了的证明。 狐狸冷眼看着棺材里的死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人死了它就救不了了。 吴莲死死握着那根草,不相信才一天阿婆就死了。 她冲上前去,想要撞开那堵在一块的人墙,去到阿婆身边,把延年草喂给阿婆。 可冲到一半,她就被一只大手拦下。 是阿婆的儿子。 “叔,这是延年草,是奇物,可以救阿婆。” 狐狸听到吴莲这样说。 阿婆的儿子冷冷扫了眼那根被吴莲攥得焉巴的草:“这就是一根普通的草,救不了我娘。” 可吴莲还是固执地把草塞到阿婆儿子手上,示意他去喂给阿婆吃。 阿婆儿子烦了,把草丢到地上,还踩了一脚:“你不要闹了,我们很忙,吴家的,把你女儿带走!” 吴莲眼睁睁看着那棵救命的草被丢弃在地上,碾进泥里,眼泪直冒,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 “天杀的,死丫头今天跑哪去了,家里活都没人干了。”吴家汉子嘟囔着杀过来把吴莲拉走了,还骂骂咧咧地扭着吴莲的耳朵训:“你去隔壁家干啥,还嫌不够晦气呢” 狐狸看了场热闹,人类的喜丧都是最热闹,哭的,笑的,贪婪的,悲哀的,丧礼来来回回那么多人,各人百态,表里不一,着实是场比茶馆还热闹的大戏。 看完了戏,狐狸才勉强想起那个捧着根草当宝的小姑娘,跳上了隔壁的房顶,扒拉了下屋顶茅草,探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