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错开怀青的视线，低头猛喝了一口茶。 　　 他表面装的淡定，但忽然加速的心跳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你乐意当冤大头？” 　　 怀青看着锦书手里空了的茶杯，这杯茶似乎是刚倒的，还是滚烫的。 　　 他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重新给锦书倒了一杯。 　　 “嗯，乐意当你家的冤大头。” 　　 锦书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到了他的指尖上。 　　 怀青皱眉朝锦书伸手，后者往后一躲，避开他的手。 　　 怀青皱眉，“我看看。” 　　 锦书擦掉水渍，“你见过哪个修士能被一杯热茶烫伤的？”他默默吸了一口气，见怀青似想要说什么，赶紧开口打断他。 　　 “你闭嘴。” 　　 怀青：“嗯？” 　　 锦书瞪他，表情恶狠狠的，“不要说话。” 　　 他抓着自已的手腕，有点想去捂胸口，心跳的好快，这太不正常了。 　　 深吸一口气，心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抬眼对上怀青的眼睛后，又不争气的开始跳。 　　 我这是怎么了？ 　　 锦书有点慌，他猛的起身，“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 　　 “你就坐着，哪都不要去！” 　　 怀青被他吼的一顿，默默坐了下去，眼睁睁看着锦书不走门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怀青：…… 　　 锦书下楼后才觉得自已心跳慢慢正常了下来，抬头看见个卖糖葫芦的老人，随手买了两串，习惯性的想将另一串递给怀青，但想到这人还在楼上，且自已现在并不是很想见他。 　　 恰好看到路边两个盯着自已看的小孩，锦书随手将糖葫芦给了他们。 　　 怀青靠着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垂眼看着楼下的锦书用糖葫芦哄小孩子。 　　 眼里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眼里的笑意在掌柜带着老板进来后消失。 　　 “糖糕？” 　　 酒店老板是个很憨厚的中年男人，听怀青提起糖糕时，神色间全是惊讶。 　　 “仙长，我们家祖上的确是做糖糕的，但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起就不做了。” 　　 怀青神色一顿，“那有配方吗？” 　　 酒楼老板皱着眉努力回想，最后遗憾摇头。 　　 “以前是有配方的，但已经遗失了。不过，我记得特别小的时候奶奶给我做过几次糖糕，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我应该能记得一点。” 　　 怀青沉默了一瞬，他微微侧着头，看到锦书正倚在一个做薄饼的小摊子前与摊主闲谈，手里还捏着张饼。 　　 他似乎总是很喜欢这种小小的，简陋的，却充满烟火味的小吃摊。这爱好许是跟着仙祖的时候留下来的。 　　 怀青收回目光，看向酒楼老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请求。 　　 “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酒楼老板一惊，“这，这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怀青：“放心，我只看跟你奶奶有关的记忆，不会看你其他记忆，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酒楼老板艰难的点头，“行吧。” 　　 答应下来后，他又忍不住嘀咕，“一份糖糕而已，对您来说就这么重要？” 　　 怀青没有回答，糖糕当然不重要，但是他想让那人开心一些。 　　 …… 　　 锦书正和卖薄饼的摊主聊到摊主家三儿子生了个多可爱的小闺女，眼前的阳光被人挡住，他懒懒的抬起眼皮，都不用怎么看就知道来人是谁。 　　 “是不是一无所获。” 　　 怀青看着他手上的薄饼，对他的健谈有了新的认识。 　　 “有点收获，等我研究研究，做给你吃。” 　　 锦书怀疑自已听错了，“你是说，你来做？！” 　　 怀青点头，“嗯。还要去哪看看？” 　　 锦书怔住，他觉得自已方才薄饼吃多了，胃和心口这会被涨的满满的。视线忽然就不知道该往哪落了，他咽了咽口水，僵硬的将手里的薄饼递过去。 　　 “吃饼吗？” 　　 怀青看着明显被咬过一口的饼，挑了挑眉。 　　 锦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我再给你买个新的。” 　　 “不用。” 　　 怀青自然的接过薄饼。 　　 锦书看着他吃下薄饼，有种很熟悉的既视感。 　　 他们走之前，摊主还送了两个薄饼给他们，锦书强行付了钱，拉着怀青赶紧跑。 　　 他组织语言，开口想问问怀青什么叫他研究研究给自已做，放在乾坤袋里的道符就震了两下。 　　 锦书拿出道符一看，是颜兮发过来的消息。 　　 【我要出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紫熙山和神州就拜托你多多照看了。】 　　 锦书：【去哪？我也想去。】 　　 颜兮：【天道空间那面墙壁里的灵出来了，想转生体验人间疾苦，我帮着安排一下。】 　　 锦书：【所以要去鬼界啊……那我不去了。不过这事交给鬼帝不就行了，用得着师娘你跑一趟吗？】 　　 颜兮：【……天道看中了这只灵的资质，想让我配合鬼帝暗箱操作。】 　　 锦书：【资质？！是我想的那样吗？】 　　 颜兮给予了锦书肯定。 　　 【是的，天道之姿。天道想在人家转世后，就收人家做徒弟。】 　　 锦书：【……可算让他逮到一个了。】 　　 颜兮：【谁说不是呢。】 　　 怀青看着锦书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和谁聊天。 　　 “颜兮仙子找你有事？” 　　 锦书眉眼扬起，唇角勾着笑，将道符直接递到了怀青面前。 　　 “自已看。” 　　 怀青接过道符，看完后，默默补充了一句，“看来只需要几千年或者万年，天道就可以成功退休了。” 　　 锦书噗嗤笑了，怀青说的没错，有天道之姿是一回事，将对方成功培养成下一代天道又是另一回事，需要的时间必不可能短。 　　 “好久没去神州了，我们去神州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凌霄吧。” 　　 怀青点头，“好。” 　　 心里却在琢磨要怎么将糖糕做出来。 　　 …… 　　 颜兮没回来，锦书和怀青就一直待在神州没有离开。 　　 怀青这几天难得的没和锦书凑一块，一直待在自已的院子研究糖糕。 　　 锦书将自已的儿子小白和那只小青鸟也带了下来，这几天高冷如小白都被逼着吃了很多失败品，青鸟更是到了看到糕点就反胃的地步。 　　 在他们誓死不愿再做小白鼠之后，怀青看着手里的糖糕，自已试了试味道。 　　 好像好点太甜了…… 　　 他皱眉放下糖糕，继续回头重做。 　　 酒楼老板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许多细节都没有，只能自已慢慢试。 　　 夜晚，锦书白嫖了顾老两壶酒，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怀青分享，就看到站在自已院门外不知等了多久的怀青。 　　 他脚步先是一顿，然后快步走上前。 　　 “你终于舍得从院子里走出来了？” 　　 怀青没有答话，只是将一个精致的食盒往他面前递，“你的糖糕。” 　　 锦书愣怔在原地。 　　 “怎么了？你不打开看看？” 　　 锦书抓着酒的手收紧，低头看递到自已面前的食盒，嗓音有些艰涩。 　　 “你真的，做出来了？” 　　 “嗯，但不知道味道究竟一不一样，你试试。” 　　 锦书转身推开院门，“先进来。” 　　 他将酒放到桌上，坐好，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青打开食盒，端出个青瓷荷叶碟子。 　　 碟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几块晶莹剔透的糕点。 　　 他吃过的那个糖糕，有做的这么漂亮吗？没有吧。 　　 怀青递了双筷子给他，“尝尝。” 　　 锦书接过筷子，在怀青的注视下，缓缓夹起一块糖糕放进嘴里。 　　 说实话，不仅外表不像，连味道也不太像。 　　 怀青做出来的糖糕了带着股淡淡的清香，没有记忆里那股浓烈的桂花香。 　　 明明没有那么甜，却还是莫名其妙的一路流到了心里。 　　 “怎么样，是这个味道吗？” 　　 锦书咽下嘴里的糖糕，摇头，“不是。” 　　 怀青叹了口气，“我……” 　　 他话还没说完，又听见锦书说，“但好像，比以前那个要好吃一点点。” 　　 怀青眼底的失落一扫而空，“真的？” 　　 锦书对上他的眼睛，这次他没有再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笑着点头，眼里落了一点光。 　　 “嗯，真的。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