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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其实你就是谢沉舟吧

病树枝头又逢春 甜甜的瓜 3269 2024-10-03 11:37
   桑念正要说话。    身后,谢沉舟替她回道:    “还有最后一口气未散。”    初瑶眼睛猛地亮起来:    “我去找人来救他!”    可荒山野岭,她要上哪儿去找能救他的人呢?    她走了两步,停下脚,神色有些迷茫。    桑念拉拉谢沉舟袖子,小声问他:    “你能救救他吗?”    谢沉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睛:    “转身。”    桑念依言转过身背对他。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以指为刃,割开手腕。    殷红血液一滴滴流进青年口中。    然而,青年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谢沉舟面无表情地将伤口割得更深。    血流如注。    他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终于,不知放了多少血后,闻不语的眼睫微微颤了颤。    谢沉舟收回手,退到一旁,垂眼:    “好了。”    “咳咳——”    闻不语猛然咳嗽两声,睁开双眼。    看见扑过来的初瑶,他有些怔愣。    “大师兄……”    方才冷静镇定的初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说不出剩下的话。    闻不语被迫回神。    他拍拍她的背,亦不知说什么好,满脸无措。    初瑶紧紧抱住他,哭得更伤心: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晚上!”    闻不语:“……你没看见我压在你碗下的字条?”    初瑶用力抹泪:    “我想等你一起吃饭,没有碰过碗,也没看见你的字条,那上面写了什么?”    闻不语静了静,忽地笑了一下:    “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    初瑶呜咽:    “你明明病得快死了,却什么都不和我说,装成一副没事的样子,留了张字条就偷偷走了。”    “还跑到乱葬岗,你……你……”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拿出那颗枇杷,抬眼看闻不语。    她眼圈儿通红,眸底水光闪动:    “大师兄,我不能没有你,我只剩下你了。”    闻不语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那颗枇杷,伸手回抱她,语气郑重一如当年:    “别怕,师兄会一直陪着你。”    初瑶小声问:“永远不分开?”    闻不语弯了眼眸:    “永远不分开。”    ……    不远处的树后。    谢沉舟身体半靠着树干,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桑念跟着他走过去,与他一起靠着树干。    察觉到她的存在,谢沉舟不动声色放下袖子,遮住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你大师兄没事了。”他道。    桑念“嗯”了一声,轻声说:    “那也是你的大师兄。”    谢沉舟眼皮颤了颤。    “其实你就是谢沉舟。”    桑念脚尖碾碎一截枯枝,低着头说道:    “你就是那个大家都害怕的魔尊,那个……曾经叛出逍遥宗的弟子。”    良久,久到仿佛一万年过去,谢沉舟动动唇,嗓音干涩:    “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她道,“我猜的。”    归墟里的那个人,曾口误称呼他为‘谢’,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在怀疑了。    而回到凌霄宗,沈明朝对他的态度又实在太过反常。    更重要的是,这位余渡道友给她的感觉,莫名像一个人    ——那名曾出现在她梦境中的青年。    一只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小狗。    种种加在一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很难猜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桑念叹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    “而且,谁家正经医修是靠放血救人啊。”    那样重的血腥味,是转过身不去看就能忽视掉的吗?    她冷不丁抓住他手臂,撩开袖子,指尖小心触了触。    腕间伤口堪堪愈合完毕,留下一道狰狞凸起的疤。    靠近伤口的袖子已被血浸得湿透,连带着污了她满手。    “你手还疼吗?”她问,“伤口似乎很大。”    谢沉舟嗓音微颤:    “……你知道我是谢沉舟,也不害怕我?”    桑念:“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对了,谢谢你救了大师兄。”    谢沉舟轻轻抽回手,找出一方锦帕,低眉为她仔细擦拭手心。    “我只救想救的人。”他道,“没有你,我也会救闻不语。”    所以,不要自责。    桑念忽然问他:    “谢沉舟,你以前也对我这么好吗?”    谢沉舟摇头:“我对你不好。”    桑念自顾自道:    “那我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我原本以为是你杀了我,可大师兄说我是自戕,难道真的是我不想活了?”    谢沉舟动作僵了僵,没有接话。    桑念向他确定:“我们以前是相爱的吗?”    这一次,谢沉舟回答得很快:    “是的。”    他脸上漾起一丝温柔笑意:    “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去极北之地看极光。”    桑念语气茫然:    “我不记得了。”    不管是极光还是谢沉舟,她都不记得了。    同样……    她也不再是那个爱着他的桑念了。    多不公平。    谢沉舟眼眸黝黑,为她将颊边碎发拢到耳畔,动作小心翼翼:    “不记得我也没关系,不爱我了……也没关系。”    只要你还活着,这便很好了。    树下,两人陷入沉默。    阴天没有太阳,连风也泛着凉意。    桑念没由来地想,刚刚他的手真冷啊。    像冰。    她将将才想到这儿,手已控制不住的动了起来。    温热掌心覆在冰冷手背上,暖意一点点渡过去,试图捂热那只手。    这动作她从前似乎常常做,熟练得几乎成为下意识动作。    桑念愣住。    谢沉舟亦是一愣。    反应过来,她正要抽回手,他下意识握紧,眼里亮起一簇微弱的光:    “念念……”    桑念有些尴尬:    “我不是故意的,是这个手吧,它、它突然就不太听使唤了。”    谢沉舟:“你以前也总是为我捂手。”    怪不得。    桑念理解了,原来是条件反射。    她想了想,问谢沉舟:    “那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谢沉舟眼中刚亮起的光慢慢熄灭。    他放开她的手:    “我希望你开心。”    桑念认真回道:    “谢谢你。”    谢沉舟语气生硬:    “你似乎总是在对我说谢谢。”    桑念不解:“这不好吗?我很有礼貌啊。”    不好。    一点都不好。    头隐隐作痛,谢沉舟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胸腔内自见到沈明朝开始便翻涌不休的嫉妒。    ——同样都是失忆,她对沈明朝,可从没说过这两个字。    谢谢这两个字,有时代表的不止是礼貌。    是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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