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寻找母亲
江南烟雨连绵,深秋的天,顾禹同已经穿上了夹袄子。 他的嘴已经好利索了。 原本定下今日出发,因着这场雨便又耽搁了时辰。 “坐姿要端正,谁像你这般吊儿郎当的?” 轻声呵斥声带着“啪啪”的枝条声响起,顾禹同心中止不住的颤抖。 虽然,这声音不是在他身上响的。 他心有余悸的悄悄摸着胸口。 “打了小叔就不能打我了呦!” “哎呦!” 顾凛龇牙咧嘴的夸张大叫起来。 “我知道了,知道了!” “这就坐好,你别打我,孩子看着呢!” 嗓音不似平日里的深沉,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其中。 林叶才不吃这一套。 “顾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即使是最简单的画符,也得对天地存以敬畏之心。” “像你这般画出来的符纸根本无半分灵力,怎么能有用?” 林叶扔下戒尺,胡乱抓起桌上的符纸,揉巴揉巴扔在了地上。 “重新画!” 顾凛听话的掂起毛笔,沾了朱砂认认真真的写了起来。 顾禹同一直用余光看着两人的动作,看见顾凛这般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撇了撇嘴。 他以后才不要当耙耳朵! “还有你,一页字都写不完,还有心在这看热闹!” 顾禹同慌忙挺直了身子,一笔一划的认真写起了字。 屋中三人各忙各的,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屋外的许玉儿听见动静,便端着托盘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她的动作,顾涛有些诧异。 “怎得回来了?” 许玉儿叹了口气,“咱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已是幸事!” 这不是许玉儿第一次感慨,顾涛起身站在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好!” “相公,咱们可不能亏待了郑...林叶。” “她是金枝玉叶,且不是你我这般俗人,咱们得将她放在第一位!”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 虽说顾凛在“宰羊道”上露出了一些本事,许玉儿终究觉得是林叶的功劳。 后来发生的这一切,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放心吧,阿凛的心思,我比你清楚。” “咱们不亏待林姑娘!” “嘟嘟嘟!”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宁静。 顾禹同心中欢呼起来,终于能偷懒了。 林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他立马乖乖的继续写字。 待林叶打开门,便见是掌柜的。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大约四十几岁,一身蓝布褂衫,同色灯笼裤,裤脚束在了裹腿布中。 看起来是做惯力气活的人。 还未等林叶出口询问,掌柜的便还是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 “姑娘忙着呢?” 林叶也不废话,她自来不喜欢这些客套的礼节。 打开房门,请了两人进门来。 “掌柜的有何贵干?” 此话说的突兀,林叶的声线中没有一丝感情。 掌柜的见惯了人来人往,知她不是一般人,便更加存了敬畏之心。 “姑娘,是这样的。” “我这个兄弟想让你帮一个忙!” 他身后的中年人立即向林叶作揖。 “姑娘,我想找我老娘!” 林叶朝他的面相看去吧。 他前额天左右的父母宫高圆明净,微微隆起无偏斜,看起来已是寿终正寝。 只是那父母宫上却突然被一道伤疤掩盖,让寿终正寝的可能被打破。 “你脸上的伤疤是如何得来的?” 中年人慌忙摸上了伤疤,有些赫然。 “家中婆娘凶悍,我们起争执的时候,被她划拉了一下!” 林叶并没有拆穿他。 能在这个位置被划拉一刀,分明是存了杀人之心。 “那你且说来你父母的情况,还有你们家庭的情况!” 中年人名叫高壮实,小名叫板凳。 用他父母的话说来,取了贱名好养活。 虽说父母都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自小对他是疼爱有加。 父亲是镇子上有名的木匠,忠厚老实。 母亲勤俭持家,将家中一切打理的有条不紊。 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便因故去世,留下母子三人相依为命。 后来姐姐便嫁与临近镇子,不经常回家。 到了婚娶年龄,因着家境积累的殷实些,便娶了小户人家的女儿念慈为妻。 婚后两人相敬如宾,与母亲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之前成婚的伙计,时不时的向他诉苦。 提起婆媳矛盾便是头痛不已。 他却是没有这个烦恼。 念慈是读过书的,并不像平时的婆娘那般蛮不讲理。 只是,时间长了,他便发现以往话不多的念慈更加沉默起来。 他以为是自己太忙,忽略了她的感受,便对她更加疼惜起来。 家中的平静最后还是被孩子的到来打破了。 “念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板凳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她开始变得蛮不讲理,抓住我母亲的错处就得理不饶人。” “她好像被人换了个芯子!” 说话间,板凳嘴唇嚅嗫着,“姑娘,您觉得有没有什么可能,我婆娘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林叶摇头,“我没有见你婆娘,事发遥远,并不能探得究竟。” “你继续说!” 板凳想起往事苦不堪言。 念慈闹腾得太厉害,以至于他在外做工的时候就不能集中精力,前几年还伤了身子。 过了段时日,老娘的精神也便出了些问题。 有日便突然间消失。 街坊间的谣言愈演愈烈,说什么浑话的都有。 他母亲年轻时有几分姿色,失踪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有那说的起劲儿的,便嘀咕着他母亲跟人跑了。 板凳自然是不相信的。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洁身自好,男人的话都不搭,怎会有机会与人私奔? 板凳越想越不对劲。 “我报官、贴告示都没用,始终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会不会是有东西作祟?” 林叶仔细盯着他的神色,顷刻间放松了下来。 “你心中已有答案,为何还要来问我?” 掌柜的不解,他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板凳,又看了眼打哑谜的林叶,始终是摸不着头脑。 “姑娘,可否将话说得明白些?” 林叶叹了口气,“若是有疑问,便直接去问。” “你在心中憋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要做个了结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