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们进入客厅,里面的黑气一团一团的飘着,像云一样,浓得化不开。 就算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丝黑气敢接近方天佑的身侧。 很快,一个身穿褐色棉麻布衫,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右手盘着一串楠木手串,左手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走来。 一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扫视着我们,目光停留在了小气包身上。 他的眸中悄然闪过一道紫光,像某种妖法,邪气十足。 小气包丝毫没有畏惧,云淡风轻地与他对视,将紫光压了下去。 胖子满是横肉的大脸豁然收紧,如临大敌,不过很快便一秒变脸,他谄笑着伸出左手:“出了什么事,要警察同志您亲自上门……” 他径直朝方天佑走去,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 方天佑礼貌地碰了碰,很快抽回手掌:“洪先生你好,我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李浩的情况。” “他啊……好,好!”洪安立刻让人给我们看茶:“洪某一定知无不言!” 他笑呵呵的,慈眉善目的模样,像极了弥勒佛,手里始终不断地转着楠木串珠,一副积极配合的态度。 若不是看到他家煞气深重,以及那道不怀好意的紫色妖光,我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方天佑打开了胸口的记录仪:“洪先生,你最近一次见到李浩,是什么时候。” 洪安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周五晚上,他带了几个朋友来我家里玩。” “那群人里,有没有一个叫王若雪的女生?”他点开王若雪的照片,满头的波浪卷,又短又窄的小皮裙,正是火锅店的截图。 洪安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若雪这丫头啊,见过啊,她就在楼上呢!我马上叫她下来……” 话音未落,我猛然抓紧小气包的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小气包沉默不语,半晌,单薄的嘴唇挤出俩字:“别急。” 我故作镇定,实际,小心脏紧张得咚咚打鼓。 一方面希望小气包猜错了,王若雪没死,还活着,还可以活蹦乱跳的跟我吵架;但以往的经验告诉我,小气包不可能出错。 所以,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沉住气,目光紧锁着洪安,他朝家里的佣人挥了挥手,不过两分钟,楼梯便响起了脚步声。 王若雪款款来到我们面前。 她好像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脸色发青,眼窝发紫,双目空洞洞的,没有一点精气神。 见到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 我和孙淼淼惊诧地对视一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孙淼淼黑曜石般的小眼珠咕噜一转,试探地问道:“王若雪,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了。” 她扑上去抓住王若雪的手腕,整个人明显地缩了一下:“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啊!” 王若雪没有甩开她,只是呆呆的低下头,像个木头人:“楼上空调开得太足,冷的。” 然后,她冷冰冰地说:“你们来干嘛?” 孙淼淼眼角一耷拉,故作关切的说:“你妈妈担心你,昨晚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叫你回个电话。” “哦!知道了。”她机械地端坐在沙发上,像个三岁小孩,不断地绕着手指。 这状态,简直跟我认识的王若雪判若两人! 她不是王若雪,确切的说,她躯壳之下的灵魂,不是王若雪。 真正的王若雪,见到我绝不可能这般冷静,而且,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丢下她和她爸相依为命,她恨毒了她妈,平时在宿舍,谁要提起她妈妈,她都能跳起来跟人拼命。 刚才孙淼淼故意试探,她却没有半点情绪,简直是反常。 方天佑见到王若雪时,明显有些意外。 以他从事多年的直觉,也明显察觉到了,王若雪超乎寻常的木讷,他询问道:“王同学,你没事吧?” 王若雪木然地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困,没睡好。” 他松了口气:“王同学,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宿舍,不回学校上课?” 王若雪冷着脸,回道:“玩嗨了,待会我就回去。” 她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招呼也不打,又呆呆地上了楼。 既然人已经找到,而且安然无恙,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了。 方天佑起身道别:“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了。”临走前,他回头对洪安说道:“王若雪还是个学生,希望洪先生能劝劝她,不要玩物丧志,耽误学业。” 我相信,方天佑见的这类案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或许是把王若雪当成了一个沉迷金钱游戏的少女,可在我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请问洪先生,你喜欢画画吗?”我问道。 所有人都愣住,我指了指沙发墙背后的那幅百鬼夜行图:“这是你的墨宝吧?” 这幅画的右下角印着一个朱砂红的印章,正是洪安的小篆文。 他点点头:“墨宝称不上,就是画着玩的。” “是吗?”小气包单手托腮,目光如炬地盯着上面奇形怪状的鬼怪:“如果我没看错,你用的,是骨粉作画吧!” 骨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