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饭就滚到厕所里吃!天天拉着个脸给谁看呢!啊!”父亲瞪着眼睛把慕谦的碗扔到一边,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慕谦梗着脖子紧紧抿着唇,离开了餐桌。 桌上放着零星的几盘菜,看着让人不大有胃口,哥哥的头埋在碗里一味的扒着饭生怕这场风波席卷到他的身上,懦弱的母亲看看满脸怒气的父亲,畏缩着转头看向一脸犟样的慕谦,紧紧的篡着衣角,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长大之后我要买一个小房子,我自已住进去,没有人会对我的一点点过失就求全责备,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的日子就像是在针尖上跳舞,刺一直陷在脚心里,一举一动都会刺痛我。 他以为每个家庭都是这样的,所以从不觉得自已很可怜,儿童的精力总是无限的,他能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许多美好,因为他实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以及父母的威逼利诱,他把给他带来不少痛苦的课业当作了通往自已理想的天梯。 他满怀憧憬的望着父母对他期望的海市蜃楼,妄想沿着这天梯爬入他理想的生活。 小小的慕谦很会苦中作乐,难懂的数学课被他当作一道道闯关,迎着老师赞许的眼光骄傲的仰起头,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扶着楼梯扶手一蹦一跳的下来又上去,觉得自已是一只轻盈的鸟,而学校是他安逸的鸟笼,外面是所有观赏者赞叹的目光。 父亲很满意他养出的这只鸟,总是向别人夸耀。 “哎呦,哪有那么厉害啊!我们也没有管过他,他自已喜欢拦也是拦不住的,从小就让我省心!” 慕谦在学习中看到逃离苦难的天梯,父母则在他身上看到了荣华富贵。 希望是一种绵延不息的纠缠,每个人都想把它牢牢的握在手里。 父母看着手心里愈加羽翼渐丰的鸟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慕谦埋头在繁重的课业中,渐渐的有心无力,上学时被关在学校的鸟笼里,放假了被关在家里的鸟笼里。 他像是被植入程序的机器人,没人告诉他除此之外他还能怎么做。 家里又不断爆发争吵,哥哥的眼神愤恨的瞪着他,那是一道仿佛实质化的激光射线,在他心上灼烧出一个深深的孔洞。 “你上学的时候都在干嘛?!!你看看你弟弟!比你还小!看看你的成绩,我都没脸和别人说!!!”父亲瞥到了站在一边的慕谦像变脸一样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对他说“过来,你哥的作业他不会做,你来教教他。” 哥哥的头慢慢的低了下去,慕谦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下来,误认为这都是自已的功劳,是自已给哥哥解了围,年幼的他一味的认为沉缓的气氛好于狂暴的嘶吼,他不知道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因为他还没有学到。 慕谦从激烈和极静交替的梦中醒来,自嘲的笑笑。 冰火交替的童年,像一场变化莫测的潮湿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渣泛起,让他的满心欢喜变得毫无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