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视线中的慕云宸出现了重影，不自觉地向他走去。　　 慕云宸的手抓向我，即将碰触到我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像被重锤狠敲了一记一样，头部巨疼了一下，整个人完全清醒了，“慕云宸，你催眠我！”　　 慕云宸骂了一句碍事，就撇开我，急忙往窗口跳去。　　 他刚跳窗离开，门就被人推开了，尚雯慧走了进来，奇怪道：“阿莹，我怎么听到你和谁在在一起说话？”　　 “没有，你听错了。”我没说慕云宸来过，更没有提慕云宸说她骗我的事。　　 因为慕云宸的话不可信，不过我很奇怪，滟姬肯定巴不得我和别人在一起，和夜澈天再也没有瓜葛。　　 慕云宸和滟姬是同伙，他为什么要来捉我、破坏我和尚骁隽的婚事，不是应该帮滟姬吗？　　 我突然想到慕云宸上次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媚云的随身空间里盗走龙昊的尸骨，看破我和媚云的隐身术。　　 滟姬毁我的脸时也说漏嘴，她和夜离墨、还有慕云宸背后应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靠山。　　 从慕云宸当时的表现来看，我对他背后的靠山有利用的价值，滟姬毁我的脸、把我扔进无间荒狱是她在自作主张。　　 我被扔进无间荒狱后，第一个出现的是叙宁。　　 难道叙宁是他们背后的靠山？这个猜测一起，我惊得不轻。　　 如果真的是叙宁的话，他不让我嫁给尚骁隽也正常。　　 我想得太入神了，忽略了尚雯慧，她拍了我一下，“阿莹，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故作无事。　　 “委屈你了。”尚雯慧愧疚道，她指的是婚礼从简的事。　　 以尚骁隽的身份，他结婚的话，原本得大操大办，但我们现在的情况都很特殊，能简则简。　　 为免引起玄门大乱，甚至不能让人知道尚骁隽如今的情况。　　 他今天服用了一种能暂时令他恢复年轻、头发变黑、体力各方面如常的药。　　 服用这种药，等于在消耗他的阳寿，经常服用的话，只会加快死亡的速度。　　 我们本来不让尚骁隽服用，大不了不请人，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就好，但他不肯，因为在他看来这已经很委屈我了。　　 在得知各门派的人不请自来，他就打算在今日为我洗刷冤屈，之前滟姬顶着我的身份在阳间作恶，害我名声尽毁。　　 “不委屈，我不喜欢太铺张。”这是实话。　　 尚雯慧笑了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慧姐，慕云宸是不是来了？”我问道。　　 “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尚雯慧有些疑惑。　　 “很多门派世家的人都来了——”　　 我还没说完，尚雯慧就误解道：“你是怕他来搞破坏吧。”　　 她都这么说了，我就顺着她的话说是，并把话题岔开。　　 虽然从简，但还是有安排两个相当于伴娘的女孩子陪着我，之前她们也在这里，见她们有些惧怕我的脸，就让她们出去了。　　 尚雯慧把她们叫了进来，连同她自己一起陪我出去。　　 顾及我的脸，便选择了仿古婚礼，喜服也是。　　 大红盖头蒙在头上，视线所及都变成了喜气的红，却令我感到压抑，我突然不知道嫁给尚骁隽的决定是对是错。　　 喜堂布置在承天府总部的大厅，本来只预备了几桌，突然来了很多人，临时加了不少桌子。　　 步上红毡，一路走过去，全都是人，很多面孔都是我所熟悉的。　　 为防遭破坏，没有事先泄露新娘是我，请帖上也没有写我的名字，这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新娘是谁。　　 盖着红盖头，他们看不到我的脸，都在小声猜测我的身份，没人想到会是我。　　 还没走到喜堂，尚骁隽就迎了出来，一身红色喜服，衬得他肤色如玉，清俊绝伦。　　 他看到我，发自内心的欢喜，眉眼都是笑，犹如春花绽开，暖阳袭来，让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知道真相的我却觉得心酸，眼泪差点没忍住夺眶而出。　　 尚骁隽如今美好的一面是靠药物维持的，药效失去后，他就变得苍老如同垂暮之年。　　 见尚骁隽过来了，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一截红绸。　　 尚骁隽握着红绸的另一端，深情地凝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　　 我心里很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尚雯慧怕耽搁太久，尚骁隽的身体撑不住，就催促，“快进去吧！”　　 尚骁隽不舍地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牵着我走入喜堂。　　 尚骁隽的母亲不在了，只有尚鸿远和尚雯慧两位至亲。　　 而我和我爸早就断绝关系了，和苏紫月又没正式相认，她的身体状态又很差，所以来的只有金花婆婆。　　 陈雪燕也来了，如今她和尚鸿远只差捅破那一层关系。　　 两边的亲人都不多，也就没那么多讲究，由尚鸿远和金花婆婆坐在上首。　　 阴阳道的人没来，各门派中没人认识金花婆婆，都不知道她是我姥姥。　　 四足琼鱼的毒液确实有用，尚鸿远的身体已经好了，这是他康复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他知道尚骁隽为了我将不久于人世，并没有怪我，这会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伯父！”我一直铭记着尚鸿远的救命之恩，看到他声音有些发哽。　　 “好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尚鸿远高兴道。　　 这时，司仪宣布仪式要开始了，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全投注在我和尚骁隽身上。　　 然而，还没开始赞礼，尚骁隽就拉着我转身面对各门派的人，“各位！”　　 “怎么回事？”众人搞不懂尚骁隽要做什么，议论纷纷。　　 “阿隽，仪式要开始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尚雯慧急了，她知道尚骁隽要借今日的机会为我洗刷冤屈，可说好要等婚礼仪式结束后，尚骁隽此时的举动让人不知所措。　　 他语出惊人，“姐，婚礼作废！”　　 “什么？阿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尚雯慧吃惊得瞪大眼。　　 “骁隽，你不想娶我了吗？”我震惊不已，没想到尚骁隽会在这紧要的关头毁婚。　　 但看到他眼里的痛苦和不舍，我顿时明白了，他终究是不忍心耽误我。　　 “想，怎么会不想？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可我给不了你幸福，也不愿你因为愧疚才嫁给我，你能为我穿一次喜服，和我步入喜堂，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尚骁隽望着我，眼睛已泛红，原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和我结婚，只想看我为他穿上喜服的样子，当做是了却心愿。　　 他给予我的爱太过沉重了，沉重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无法违心地说自己不是因愧疚才和他结婚，只能说，“骁隽，我是心甘情愿的。”　　 “这样就足够了。”尚骁隽伸手隔着红盖头轻抚着我的脸，露出的笑容透出浓烈的悲伤。　　 在场的宾客一头雾水，“尚府主，这怎么回事，怎么结个婚，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有耳尖的发现了什么，惊讶说，“新娘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觉得我的声音耳熟，有人难以置信说，“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　　 不等这人说出我的身份，我猛地扯下红盖头，“没错，我是楼莹！”　　 这下，都炸开锅了，看到我被毁的脸，众人无不震惊。　　 “楼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这妖女容貌尽毁，真是罪有应得啊！”　　 “不对？她脸上的伤不像是旧伤，不久前她杀害我派数名弟子时，脸还好好的。”　　 议论声四起，众人的注意力全转移到我脸上了。　　 “因为作恶的根本不是阿莹！”尚骁隽大声道。　　 “不可能，我亲眼目睹她害人，可惜要拿下她的时候，被她跑了。”　　 说话的是毛沛，虽然很多人附和他的话，但都为我毁容的事感到疑惑。　　 我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就瞥见大厅外面出现一道熟悉的鬼影，正逐渐逼近。　　 “阿莹！”尚骁隽也发现了，他突然叫了我一声。　　 我刚转过头，就被他搂入怀里，呼吸已被夺去，“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