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巧家里回来后，一连几天王帅都没有下楼。　　 不是他不想下去，只是他不想看到王铁看自己时，那充满怜悯同情的目光。　　 李巧居然还有个五岁的儿子，这个玩笑可真开大了！　　 本来，王帅刚刚从李巧失身大伯王羽的阴影中走出来，没想到又让他知道这件更窝心的事。　　 这道坎，王帅这次说什么也过不去了。　　 那天晚上被王铁发现自己的秘密后，李巧感觉人生从此再也没有趣味了。　　 现在的她，别说王帅不想找她，就是想找，只怕也是难觅其踪。　　 不过，王帅也没有打算找她。　　 王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　　 金城邻县的文玩市场。　　 王铁和小道士，紧紧地跟在王帅身后，无心观赏路边摊上琳琅满目的各种文玩物件。　　 在靠近街边的一家商铺前，王帅停了下来。　　 望着被下拉了一大半的卷闸门，跟过来的王铁皱了皱眉头。　　 这家商铺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在店铺里的。　　 王帅环视了一下四周，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前，好像是要等主人回来的意思。　　 “哥，要不咱先去别的地方转转？”王铁看着对面金字招牌上的“聚宝源”三个大字，探询地问道。　　 王帅摇摇头，说就在外面等会吧，应该时间不会太久了。还说店里估计在谈生意，不然不会不锁门。　　 果不其然，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卷闸门被从里面退了上去，三个中年男人相继走出。　　 “回头见啊！”走在最前面的中年大叔摆了摆手。　　 王帅微笑着迎了上去，低低说道：“申叔，又发财了吧？”　　 被王帅称作申叔的中年大叔，微微一愣，随即乐颠颠地伸手将王帅的两只手握在一起，不容分说就拉着他进了店门。　　 待三人全部走进后，申叔迅速将卷闸门拉到底部，又加了一把锁。　　 “走，楼上说！”申叔乐呵呵地说道。　　 这是一家四十平米左右的两层商铺，相比楼下的琳琅满目来说，楼上除了四周墙壁上悬挂的书画外，再没有摆设其它商品，显得空荡荡的，几乎找不到做生意的感觉。　　 在靠墙的藤椅上坐下后，王帅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申叔，有件宝贝想找你出手。嗯，你先看看再说吧！”　　 金城古玩城的扛把子要出货，申叔自然不敢怠慢，没有等王铁掏出那两粒珠子，就赶快从旁边的小箱子里取出了自己的工具，笑眯眯地看着三人。　　 等到王铁将绒布包裹的珠子拿出来后，申叔一见，立马就翻过来一个细瓷茶碗，将珠子小心翼翼地连绒布放了进去。　　 一个二十倍的黄铜柄的放大镜，此刻已经出现在申叔左手之中。　　 一只眉笔粗细的毛刷子，则出现在他的右手之中。　　 见申叔只是翻过来，调过去的用放大镜查看，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王帅暗暗骂了句老狐狸。　　 “东西是好东西啊！不过，价格可能就将就点了，这个数……”申叔伸出了三根指头。　　 王帅知道，申叔是说三百万。　　 只是，他含含糊糊的，也没有说是三百万一颗，还是两颗，这就给他自己留下了很大的还价空间。　　 “五百万，一颗！八百万，全给你留下！”王帅语气一点也不含糊。　　 申叔嘿嘿了两声，起身又去工具箱里找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用一根棉签往里面蘸了蘸，抹到了珠子上面。　　 稍等了片刻，申叔掏出一个精致的电子打火机，啪的一声，火焰在涂抹了液体的地方掠过。　　 望着被火焰炙过的珠子，申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铁也不知道申叔这么做的用意，只能紧张地注视着他，想听听他是如何评价珠子。　　 “好东西啊！”申叔赞叹了一句，起身拨通了旁边的座机。　　 王帅脸上露出了喜色，摆了摆手，阻止了王铁的发问。　　 由于申叔说话的声音并不怎么高，通话内容三个人谁也没有听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申叔让对方抓紧时间过来。　　 “大老远的，你们不会是就为出手这东西而来的吧？”申叔重新坐到了藤椅上。　　 “您瞧瞧，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　　 王帅刚想阻止小道士，但是眼睛贼亮的申叔，还是看到了那张图片。　　 仔细看了看图片，又回头看了看桌子上的两颗珠子，申叔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线。　　 申叔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像是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震撼。　　 许久，申叔用锐利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王帅脸上。　　 “能用宝珠做狗眼的人，不是神仙，就是疯子！珠子你们也别卖了，卖了，那块匾就算是糟蹋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块匾，怎么着也应该是块玉板。而且从珠子的大小来看，那块匾也应该有这么大吧！”申叔虚空比划了一下。　　 小道士见他比划的大小差不多，赶紧点了点头。　　 申叔笑了笑，起身去给三人各自沏了杯茶。　　 座机彩铃响起，申叔慌忙下楼去开门迎客。　　 趁此机会，王帅低低给二人说道：“不要乱讲话，有事让他们问我！”　　 二人赶快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给王帅竖起一根拇指。　　 申叔再上来时，身后多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大汉，大汉手里，还不停地在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　　 “小兄弟，来，再给看看你那张图片！”申叔笑眯眯地说道。　　 小道士看了看王帅，见后者点了点头，便打开手机递给了申叔。　　 从申叔手里接过手机后，络腮胡子眉头一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还给了申叔。　　 “东西是不错，不过咱家不待见这玩意儿，口不好，是土货！”　　 络腮胡子的话，让四个人吃了一惊。　　 尤其是申叔，赶忙又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冷冷地看了看王帅，一句话也没说就把客人送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申叔一脸寒霜地走上楼来，把两颗珠子重新包裹好后递给了王铁。　　 “几位还是到别处看看吧！咱做的是正当生意，从来不碰土货的！”　　 王帅也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二人告辞而去。　　 “现在怎么办？”小道士出了门就连忙问道。　　 王帅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说他几句，又忍住了。　　 如果不是小道士多嘴多舌的话，只怕珠子已经变现成功。　　 而现在，却只能打道回府。　　 为什么呢？　　 因为这就是文玩圈子，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土货，就再也不好在这个圈子里找下家接货变现。　　 触犯法律的事，谁会光明正大的去冒这个险，除非是想赚钱想疯了。　　 看来，想出手的话，就只有去外地试试。　　 至于上哪里，王帅一时半会儿，也犹豫不决。　　 在开车返回金城的时间里，小道士一个劲地翻看着手机上的图片，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咪着嘴自顾自傻笑个不停。　　 在小道士回到天柱宾馆，开车走后，王帅叫住了想要去华安建筑公司的王铁。　　 “上去，咱俩好好谈谈！”　　 当王帅提出，让王铁陪他下通道看看的时候，王铁劝道：“哥，你是不是打那块匾的主意？算了吧，两三米长，一米五六左右的宽度，除了敲碎外，你怎么能弄出来？更何况，这东西还在七八米深的暗河里，光提溜出来，也不是个小工程！”　　 见王铁说的这么困难，王帅心里也没了谱，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王帅马上就又想到那些红色狗头浮雕，便心存侥幸地问道：“那些狗头浮雕的眼珠子，是不是也能抠出来？”　　 王铁挠了挠头，说自己也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兄弟二人思来想去，便统一了思想，决定还是在下去看看，如果实在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就再也不提这档子事了。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二人下去的时候，除了电狗，谁也没有带。　　 当王帅看到红色的狗头浮雕后，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　　 以他多年沉浸文玩的知识，除了能看出这东西是玉石外，居然没有一点这种东西的信息，也真是奇了怪了。　　 在王帅的极力撺掇下，最终三个人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工具从通道墙壁上抠了一块浮雕下来。　　 好在这个东西只有薄薄的二十公分左右的厚度，王铁一个人就给它抱着上了地面，装进了后备箱里。　　 “我找人看看，要是这东西能卖一二十万，那咱们也算是收获不小！”王帅看着后备箱里的浮雕，有点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劲儿。　　 他估算了一下，光这一条通道里，就要有不下二十块浮雕，按每块十万计算，也不是笔小数目。　　 要是再加上石桥护栏上的那些，简直就是大买卖。　　 况且，其它的通道里，说不定还要有这东西呢！　　 可是，任凭王帅把自己所知道的文玩界高手叫了一个遍，大家谁也没有看出这东西的根底。　　 不过，替王铁他们鉴定珠子那位老前辈，还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信息。　　 说是自己的师傅，曾经给自己提到过，在某处的玉皇庙里，看到过天狗巡河图。　　 王帅问他具体哪个玉皇庙时，老先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说是可能就在金城北郊区的一个镇子里，镇子的名字，是浮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