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囚调包案件发生以后,的确是疑点重重,目前有太多的谜底尚没有解开。例如,他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情况下逃离监狱的,就算有狱警长协助他逃跑,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单凭他一人的力量是很难成功调包越狱的,中间要经过很多重步骤,第一,他在执行死刑之前,会有专人负责检验他的身份,而这个人会根据他的档案记录和照片一一对应,包括他身上的胎记,受过的伤,纹身之类的特殊记号;第二,他要通过指纹刻录,因为在2004年的时候,被判以死刑的囚犯被要求在系统的资料库上刻录指纹,做资料备份,当他要执行死刑的时候,同样要以自己的指纹扫描,通过以后,执行死刑的过程才能开展;第三,他还要通过自己的脸部指纹识别,眼睛和轮廓是最关键的一点,只要通过脸部指纹识别,才能进入最后的程式。就算警狱长被收买了,愿意替死囚瞒天过海,可是指纹识别和脸部识别是不可能顺利通过的。那么也就是说,他可以顺利逃脱,不仅仅是警狱长的关系,他还有其他的同党,尚且隐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以一股恶毒的眼光盯着我看。(好吧,我承认这是一种幻觉)在我还没有想清楚剩余两个谜底之前,我还要解决眼前的一个难关。斯佳丽的离职对我的日常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的尸检工作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为我量度尸体伤口的宽度和长度;测试造成死亡的利器是属于哪一种类型;检测尸体上细小伤痕的形成;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我对尸体进行解剖以后,为尸体进行缝合工作也是我私人助手的一项日常工作。斯佳丽突如其来的离职让我瞬间措手不及。排除工作上的因素,在编制上,我必须要配备一个得力助手。为此,法医科已经从各省各地筛选了大量的法医人才分配到我这边来。可是……他们属于身娇肉贵那种,看到尸体就忍不住要吐;对着血腥的物体超过五分钟都说受不了;更有甚者说,忍受不了实验室的那股气味。我的天哪!既然是这样,他们当初为何会选择修读法医系呢?做法医的日常工作不都是这样吗?好不容易遇到几个不怕尸体,不怕气味的年轻法医,但或许是他们待在大学生活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们的思维有时候像被堵住了一样,完全不懂举一反三。举个简单的例子,我在检验一宗交通意外事故死难者的尸体,我只说了一句:死者的胃内没有酒精,也没有服用过量的精神药物。他光顾着用笔记录下来,完全不会问我,或者尝试着独立思考:为什么这个人在精神状态正常的情况下,仍然会出车祸?他们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像斯佳丽,总在案件充满疑点的时候,给了我无数的灵感,让我把所有的疑点一下子想通了。所以,他们不能留下来,统统被我删掉了。我打开手里的怀表,上面的数字在告诉我,现在是晚上的时间七点零七分,很诡异的时间段,我把怀表的盖重新合上去。经过一系列的面试以后,我早已身心疲累,在实验室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可是我实在没有心情喝下去,我打开着手提电脑,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斯佳丽的离职邮件。在编制上,我要收到斯佳丽的辞职邮件申请,做好所有的工作交接,然后财务才会把她剩余的薪水批发下来,虽然不多,但数目也挺吸引人的。她的婚期在即,婚礼上的筹集需要很多的资金,这时候的她,肯定对钱有很大的需求。虽然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向我提及剩余薪水的问题,但我也很清楚,她很需要这一笔钱,哪怕是完善她小小的婚礼,也是足够的。可我始终在等待她的电子邮件,她说七点钟就一定是七点,不会太迟也不会太晚,现在过了十二分钟,手提电脑仍然是静悄悄的,我把邮箱里的信封刷新了一次又一次,网络正常,就是没有看到斯佳丽的邮件。要么她改变主意;要么她遇到一些很伤脑筋的事。我不能单独一个人待着,时间越持久,我胡思乱想的天赋只会越来越灵活!不行!我要控制目前的情况,我要去找她问清楚,为何迟迟没有发邮件给我,是否真的改变主意了,如果是,我就不用再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助手。怀着这么一个激动人心的想法,我毅然决然地换好衣服,拿着车钥匙,从警局的停车场直接开出,直到斯佳丽的住处。虽然那晚天色已晚,可我依稀记起那曲折的路线。可是今晚很奇怪,平常这个时间段的街区多半是热闹非凡的,今晚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小孩在嬉戏玩闹着,一桌的大人在骂着脏话打麻雀,他们随地吐痰,随手扔垃圾都没有人管,似乎早已习以为常。我把车按秩序停好,走下车,按着上一次的记忆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寻思着待会看到她,第一句要说点什么,才不会显得我的微焦虑表现得如此明显。万一她的未婚夫不喜欢我的登门造访该怎么办?万一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闯进去可能会不太好吧?想着想着,我突然就来到了她家门前,一张耀眼的红色地毯映入眼帘,我干咳嗽着,往前踏进几步,停留在红地毯的前面,自然地按动着门铃,只听见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持续了一分钟后,预感告诉我,她可能不在家里。我拨动了她的手机,发现处于关机状态,我尝试着在门外面喊她的名字,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一切显得不那么自然。该不会出事了吧?我往后退几步,在红地毯下找到她家的钥匙。她这个小习惯可是一直都不变。我熟练地把门打开以后,门移到墙壁上,发出吱吱的声音,一直延长到门撞到墙壁上为止。她没有开灯,空气并不流通,四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在室内大喊着:斯佳丽!没有回音,可是也没有人回答我。我摸着一片漆黑的环境,乱打乱撞之下才找到灯的开关,客厅内的光线充足以后,我才发现昨晚围栏内的火堆已经烧完,木橱般的饰品发出耀眼的光芒。斯佳丽坐在昨晚的位置,背对着我,一直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仿如僵硬了般,慢慢的,我开始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她身上穿着的睡衣和昨晚那套是一模一样的,丝绒的白色睡衣,上面绣着可爱小猫咪的图案,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缠绕在腰部的围裙也没有解下来。茶几上的物体被一扫而空,地上全是打翻的茶水,看来这里发生过争吵。火都熄灭了,她为何还坐在那里?我蹲在她后面,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她那冰冷的肌肤瞬间传遍我全身,犹如一股电流般贯穿我整个身体,缠绕着我的大脑细胞,让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正常人的体温不可能是这样,我稍微用力一推,她卧身倒下,脸庞压在地上,穿着的睡衣往上翻开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短小的手臂被压缩着。我这才留意到围着火堆的栏杆,上面染满了喷射性血迹。我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地戴上手套,把她倒在地上的身体重新扶正过来,猛然发现她的前额头穿了一个小洞,血从那小孔迸了出来,血迹已经凝固。她无声无息、毫无生命迹象地闭着眼睛,仿如那被冰冻的睡美人般,充满了神秘的气息,若隐若现的双眼,似笑非笑的稚嫩双唇,如鲜红般点亮了一场生命上的竞争。她说过,很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像那些被检验的尸体一样,下场惨淡。所以她要逃离那永无止境的生活,远离充满罪恶的明天。可是她终究逃不过命运的选择。我眼角的泪水悄悄地拥挤着,鼻子在不停地抽搐,双手突然在颤抖,无法集中注意力,大脑无法正常运转。左侧的沙发上放着一个拆了一半的礼物,这是我昨晚送给她的,她还没来得及拆礼物,生命便划上了带着问号的句号。斯佳丽死了,在今夜无声无息的环境里,悄然地死去,此时不带有任何的喧闹,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死讯。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了结的。我扶着她的尸体,嘴角在含糊地说着。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一下子回到2004年…… 我呆在办公室,陈以文在整理文件,嘴里在说着:凶手的钝器僵硬程度可以折断人的骨头,这肯定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谋杀,至少他在外面曾经改造过凶器的构造,才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这个还可以如何改造?”我好奇地问他。他眯着半只眼睛,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说:首选,钝器发力的金属椭圆体肯定是加重过,发力的柄把为了掩人耳目也会改短,类似于石工锤那种,钝器击穿人的脑门,迸出的血量相对来说比较少,利器刺穿的血量相对比较多。我们要找的犯罪嫌疑人,恐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知识分子,最起码他的犯罪不是冲动性的。“活活敲死一个人需要多长的时间和多大的勇气?”我问他。他轻轻一笑,毫不介意地说:“第一个问题你自己很清楚,至于第二个……当你完完全全沦为罪犯的时候,你自然深有体会!”不!我站起来,摇摇头说: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变态的杀人狂魔,我一定会用枪打爆自己的脑袋!苏警官的脸庞出现在走廊外面,年轻时候的他,那眼神不停地流露出一股难以接近的感觉。 我们在走廊散着步,我问他:案件有什么进展了?他叹息着说:“说真的,其实我现在开始在怀疑一个人,可是他当晚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据。”我好奇地说:“你在怀疑马家继还是在怀疑林欢之?”“马家继。”他很平静地说着。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那晚他们两个就在隔壁洗澡,只隔着一扇门而已,他不可能还有时间跑出去杀人的。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份纸质口供笔录说:这是我刚才去找林欢之录的口供,你看看哪里不对劲。我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我们当时在洗澡房沐浴,当时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是隔着一个板块,或许是汗水太多的缘故,他把花洒的水开到最大,那流水声淅淅沥沥的,不绝于耳。一直在开个不停。期间,我想换回自己常用的沐浴露,洗澡房自带的不好用,我不喜欢那股气味。于是我尝试着拉开门,可不知为何,门一直拉不开,夜深人静,周围的气温又低,我只好继续洗澡。在我差不多洗好以后,门被马家继很用力地拉开了,我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他脸上全是水,手里没有拿着毛巾,挤出一个笑容对我说:洗好了,一起回寝室吧。我这才发现隔壁的流水声已经停止,我偷偷往隔壁的单间望过去,地上全是水迹,积满了一大滩,很干净,一点泡沫也没有。学校的洗澡房的门经常出毛病,常常拉不开,只有用蛮力才能勉强打开。我们回寝室的路上,他全程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阴阴沉沉的,很吓人!直到我们发现了林东他们的尸体的时候,他脸上甚至一点恐惧感都没有,显得很镇定! 我把口供的纸质文件重新合了起来,皱着眉头说:林欢之说,马家继在隔壁洗澡时,流水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是的,从来没有停止过。他的神情显得有点疲劳。 门无缘无故被卡住,林欢之想出去都不行,直到洗完澡以后,马家继才帮他打开洗澡房的门。 是的,虽然听起来很符合逻辑,可是总有一些地方是怪怪的。说着说着,我们的讨论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灯光突然从强烈转为微弱。苏警官看着我意外惊讶的神情,笑着安慰我说:放心,为了节源开流,灯光会自动调节的,不然很浪费电力。浪费电力?!我突然之间好像想到某种关键的线索了。你去调查当晚洗澡房内的每一次用水量的具体情况,从高到低的趋势,制成图形表给我!啊?为什么?苏警官突然呆住了。我不耐烦地说着: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去调查就行了!噢,好吧,这样看来我又得去一趟学校。云警官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他脸上展露着兴奋不已的神情,喊着:我在凤凰ktv的监控视频里,找到可疑的现象!有救了!终于有救了!友联大学的血案终于有救了!当时他是那样喊出口的。